('秋景浓不一会儿就看明白了。这是往皇宫去的路。还说不是她做的好事?!雁门公府离皇宫本也不远,秋景浓毫无反抗的余地,一路被她挟着进了宫门,七绕八绕地拐到一处恢宏却偏僻的宫殿。秋景浓没做声,自打被她放下来就一直悄悄打量着这处宫殿。此时就算她大声呼救,也未必有人会听到,即便听到,也未必会引起多大兴趣。又或者,她堂堂雁门公府少夫人,只着一件中衣深夜站在皇宫内院,像什么话,传出去就是死也解释不清了。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没想到玉萝锦放下她便体态风流的推门出去了,留下穴道未解的秋景浓软软地靠在床边,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道这个玉萝锦到底什么身份,如此随意出入皇宫,偏偏又是长宁城最有名的青楼的老板娘。岚馨苑。秋景浓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和这个地方这个人有任何交集呢。过了一会儿,门外渐渐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又在门口停住了。这人脚步犹豫,又停滞不前,叫秋景浓心里吊得难受。痛痛快快的不行么?反正她身中是非蛊,若是来人真是慕子寒,她便先一头撞死算了,左右都是死,也算保住了名节。正在秋景浓咬着牙做出最坏的打算的时候,那人终于推开了门。清冷的月光给那人/质地精良的袍子镶上了一层银边,如水月色下那人眉眼如旧,一双染了几分忧思的桃花眼专注且温柔。这个人。是慕子宸。是她已有几月未见的,那个人。秋景浓望着他,嘴唇动了几次也说不出话来。她想过再见的许多可能,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场景。她穿着中衣,算是衣冠不整,勉强逃脱了一场刺杀,被莫名其妙带到这么个鬼地方。而对方,马上就是君临天下的君王。慕子宸也半晌没有说话,僵硬了片刻,关上殿门走近她。秋景浓下意识地往后缩。上一次她们在皇宫里也是这样的情景,只是那时候她眼里满满地都是他,以为他是自己的救星。慕子宸轻叹了一声,抬手朝秋景浓脖子后的一处穴位按下去。后者瞬间感觉到一阵轻松,活动活动手指,才发现自己已经行动自如了。“你,可还好?”秋景浓忍不住开口问道。此时仔细看来,秋景浓才发觉,印象里那个放荡不羁,无所挂碍的三皇子已经不负当初的风流倜傥,反而内敛起来,目光沉得叫她承受不住。慕子宸不该这样。他该随性一生,放旷一世。慕子宸已经数不过来到底有多少日子没见她了。自从那日宫宴他说了那样决绝伤人的话,就再也没见过心上的倩影。原来他以为,放手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无非是一时的颓唐,便可换得她一世安稳幸福。可是当她披上大红的嫁衣,以冲喜的名义嫁给重伤不醒的叶瑾,嫁得那样凄凉敷衍,慕子宸才发现自己错了。他没想到自己根本无法忍受看着她为别人披上嫁衣,也无法忍受推开她以后,她根本没有得到应有的幸福。然而,木已成舟,他无能为力。秋景露晋封的宫宴,他再次看见她,彼时他站在高高的楼阁之上,看着她举止亲昵言笑晏晏地偎依在已经瞎了的叶瑾身边。凭什么呢?明明他已经放开了手啊……老天还是要折磨她……手里的物事被他捏得碎成齑粉,那日的宫宴他终究称病没有参加。他不知道坐在她和另外一个人面前,他会做出什么事来。“我能有什么事?”慕子宸露出一个无所谓地笑容,“秋景浓,你要担心你自己。”秋景浓这才想起来问,蹙眉道,“玉萝锦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慕子宸挑起一双桃花眼,“她没告诉你?”秋景浓冷笑了一声,告诉她?她看玉萝锦是想杀了她吧。“皇兄和父皇接连西去,长宁城现在暗流涌动,并不太平。雁门公府如今在风口浪尖,我不放心雁门公府的守备,便叫阿锦去守着你。”慕子宸说到此处,桃花眼里泛起一丝寒气,“逼得阿锦出手,可见叶瑾确实没有好好保护你。”玉萝锦竟然……是慕子宸派去去保护她的……秋景浓感觉无论哪个部分都叫人一时间难以接受。“你可传信儿给他了?”秋景浓现在担心地是叶瑾,若是他回去见她不到,不知道会怎样的发疯。慕子宸却咧开嘴冷冷笑了,“他没有保护好你,我为什么要传信儿给他?”啊?秋景浓没太明白他的意思。“等会儿我会叫阿锦送来衣物,你先好好休息吧,别着凉。”慕子宸却突然转换了话题,说道。“可……”“阿浓,明日待我登基大典完毕,再来看你。”秋景浓终于有些明白了。慕子宸,这是根本不打算将她送回雁门公府了。她怕是,连这宫墙都迈不出去。“慕子宸,我现在是雁门公府少夫人,在这深宫久留怕是不好吧……”这话明明无论哪一个字都没有任何恶意,可说出来以后,却连秋景浓自己都觉得伤人。她和慕子宸……什么时候已经变成这般陌生的样子了……他们明明曾那样亲近……慕子宸笑了笑,桃花眼里是她再也看不懂的复杂神色,“阿浓,若我说你不是,那你便不是。”他这是什么意思?!秋景浓站起身来,不敢相信,他是要……“慕子宸,你不能这样。”那人身侧的手慢慢收紧,“为什么不能?阿浓,你说,为什么不能?”他怕那谶言。他怕她不得善终。可是她已经遭受了那么多苦难,已经不得幸福。君临天下,已经应验了,不得善终也应验了。他为什么还是不能得到他最想要的那个人?“我已经嫁给叶瑾了啊!”秋景浓大声说道。“那又如何呢?”慕子宸平静地问道,脸上没有丝毫异色。她嫁人了又怎么样?她已非完/璧之身又怎么样?他就是要她做他的皇后,就是要她母仪天下,这天下人又能怎么样?慕子宸一步一步走近她,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你明明知道……”是啊,她原来以为自己知道……可是明明是他推开了她啊。秋景浓没有挣脱,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子宸……,那些从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不要再这样。”“你知道我过不去……”慕子宸再近一步,几乎垂头便可以触到秋景浓的脸,轻声叹道。……那大殿里确实有人母仪天下,可这禅房里,也有一个…………贵主是无命之人,命运由贵主自己把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