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她的声音也如琴音般柔柔和和,即使在说到“杀”字之时,也是平平静静、不带丝毫杀气的。姚宽只觉得这语音相当熟悉,略一思索,蓦地道:“是你!”房梁之上倏地落下一个身影,站在七弦琴边,清雅的气质与古琴倒是极配。危兰继续微笑道:“我和他的目的不同。他想要折剑录,我只想要救人。我知道人在何处,但他好像并不知道他想要的东西在何处。所以我的目的更容易办到,只要杀了你,引起府中混乱,我便可以趁机救人。”这番话,很明显她是在对严彬说:“严公子,你如果不想现在死,带我救人,可以吗?”严彬已被这一个接一个的变故吓得彻底呆住。姚宽在这时悄悄动了动自己的左手。危兰道:“姚公子,你能顺利制住他,是因为他完全不会武功。可恕我直言,你的武功并不算好。”姚宽道:“你的意思是,螳螂是打不过黄雀的,而我也打不过你,是吗?”危兰道:“是的。”又问严彬:“严公子,你想好了吗?”严彬再也顾不了之后的事,只想现在先保住了命,道:“在这里能做主的人不止我一个,所以我没有办法直接下令放了你的同伴。”危兰道:“没关系,我已经想好了办法,只需要严公子你的配合。”又过得一阵,天色越发黯淡,夜来得果然很快。院中草木皆覆上了一层微凉的月色。大摇大摆在院中行走的严公子身边跟了两个身着灰布衣的仆从,再次来到关押方灵轻的临时牢房门口,停下步,向众多护卫问道:“她还在里面吗?”立刻有人答:“在。公子您放心,她被铁链锁着呢,绝对逃不了。”严彬点点头,推开门,一呆,又迅速将门关上。如此一来,守在的门口的护卫便都没有看到,在这间临时牢房里,有两条粗重的铁链被丢在了地面角落,而原本应被铁链锁住的青衣少女目前正坐在一张桌上,双腿悬空,晃来晃去,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直到瞧见严彬身旁的那名带着六合小帽的仆役,才蓦地露出笑容:“兰姐姐,你果然来了,我一直在等你呢!”危兰见状放下心,随而走到角落,捡起地上铁链,仔细观察一番,道:“你很厉害。如果是我,解不开这种锁。”她是真心佩服。方灵轻笑道:“只是因为我以前曾也被丰隆堂的人抓过,那间牢房的锁好难开的,所以后来我爹专门请了机关高手教我各种解锁之法,这世间,只要不是真正本领绝顶的机关大师制造的锁,我应该都能解开。这没什么的,兰姐姐,你要拿出半年时间来学这个,我相信你也一定能解开。”造极峰自峰主权九寒失踪之后,内乱不止,尤其是三年前屏翳堂曾与丰隆堂爆发过一场大战——这件事,危兰当然知晓,却不知原来当初方灵轻曾遇到过如此凶险。但这也不并令人感到意外。造极峰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地方,充满黑暗,争斗,厮杀。区区解锁之法,危兰的确相信自己能学得会,学得好,但如果是换自己从小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呢?不知为何她突然在脑海里闪过了这个念头,她心中的侠义之道全是源于长辈们经年累月对她的教导,可若是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不是侠道盟,而是造极峰,那么自己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危兰默然少顷,郑重道:“我还是很佩服你。”稍稍一顿,遂又问:“你现在没事吧?”方灵轻道:“没事啊,就是穴道还被封住,我不能运功。”危兰遽然伸出双指在她身上各个穴道轻拂数下,继而再问:“那人武功很高?”方灵轻道:“很高,我打不过,所以我就主动认输了。”危兰道:“你可以等到我来。”对方武功再高,合她们二人之力,就有胜过的机会。方灵轻道:“可是再跟他拼下去,我有受伤的危险,我才不干。”危兰不解地道:“主动认输,就没有危险了吗?”方灵轻道:“都有危险。不过,他当时说的一些话蛮有意思的,好像跟如玉山庄有关,我们不是说好了合作查案的吗?所以一来,我就想来这儿套套他的话;二来嘛——”她眉一扬,“我也想试一试,兰姐姐你会不会来救我。”危兰道:“如果我不来呢?”方灵轻道:“你不来,我还有小弦啊。”弓弦平时是她的玩伴,而非她的兵器,但若是在危急关头,它体内致命的毒也绝对能发挥它的作用。纵然是信任,也是有所保留的。方灵轻从来不会把全部的信任交给除父母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危兰却突然笑了,眉眼都舒展的明媚笑容,她看着方灵轻,语气极其认真地道:“我会来,你是我的朋友,只要你有危险,我当然会来救你。”方灵轻也笑道:“好,既然如此,那么你以后如果有危险,我也一定救你。”两人说到这儿,遂打算先离开这间屋子,再到别处详谈。另一名同样头戴六合小帽、身着仆役服饰的男子见状脸色变幻莫测,突然拦在她们的面前。“你……你来这儿就只是救她,其他的事不管了?”危兰反问:“姚公子觉得我还需要做什么事?”姚宽欲言又止。方灵轻凑到危兰耳边,悄声将自己之前与黑衣人的对话都告诉了她,末了问:“他们说的那个什么折剑录,真是你们侠道盟盗走的吗?”危兰疑惑地摇摇头道:“我也是今天第一次听说这三个字。”她想了一想,再度看向严彬与姚宽,询问道:“两位为何会觉得我们是如玉山庄的人?”严姚二人同时讶道:“你们不是郁家人?”危兰道:“我从未说过我姓郁。”严彬抓了下自己的脑袋,指着姚宽道:“是他告诉我的。”姚宽皱眉道:“是繁园的守门人告诉我的。”危兰闻言也微微蹙了蹙眉,思索一阵,忽地恍然大悟,拿出一枚铁制的令牌,道:“我进繁园之时,曾给几位守门的兄台看了一眼侠道盟的令牌。而在庐州,要属如玉山庄的子弟最多,看来他们这是想当然了,才造成如此误会。”她又朝着姚宽微微笑了笑:“姚公子,所以你之前骗严公子说天牡丹开花,的确是为了给我们解围?我们还是应该谢谢你。不过,我想知道,你和如玉山庄,可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姚宽怔怔地看着她手中那枚令牌,道:“你不是郁家人,那你……”危兰道:“我姓危。”姚宽“哦”了一声,冷冷道:“危门又和如玉山庄有什么区别?”第14章 官场·江湖姚宽的这句话,语气充满轻蔑。江湖上,脾气再好的人,也很难容忍有人敢瞧不起自己的家族门派。危兰却仿佛是一个例外,闻言只静静思索微时,随而问道:“敢问我们危门往日是有何得罪姚公子之处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