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玉龙虽依旧不答,却突然笑了。在听完留影的话之后,仰头大笑起来,声音狂豪,片片飞雪落到他的脸颊两边。留烟霞道:“你真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笑的?”燕玉龙难得地说了一整句话:“谁说造极峰之内,只有二使四堂?”话一出,掌也出,掌力在霎时间挟着风雪而来,直直冲向留影与留烟霞二人!幸而留影与留烟霞本就早早做了防备,见状当即一人挥出玉笛,一人扬起金鞭,登时破开汹涌掌风,正待直接往前杀去,忽见雪花四溅,雪中倏地出现一道白光,乃是燕玉龙从腰间抽出的软剑,恍若流星,与金鞭相纠缠。当此时,留影手中玉笛毫不停顿,只微微一斜,瞬间打中燕玉龙手臂,这一下他用上足足十分劲力,令燕玉龙蓦地闷哼一声,不但整条臂膀的骨头都痛,连虎口也传来微微的疼,不得已松开了手。软剑从他手中掉落,只听“唰”的一声,金鞭再度在半空中扬起一个弧度,燕玉龙迅速往后疾退,却是快不过金鞭的速度,霍然只觉浑身一紧。竟是长鞭已将他全身都缠住。整个过程,不过十招。燕玉龙就这样落了败。但他低头瞧了瞧缠住自己的身体的金鞭,突然转头看向崖外的长空,眉间仍是飞出了不屑。留烟霞上前点了他穴道,很有点意外,又很有点欢喜,道:“原来你的武功并不怎么样。”留影道:“他的武功若很好,又怎会只敢用暗算手段来谋害你爹爹?”留烟霞笑道:“有道理。”此言刚落,她与留影同时转身回头,白雪也随着他们的动作飞扬,只见山坡下一名年过四旬的中年男子飘然而来,在半空中飞掠时的动作颇为潇洒,落地以后又如山岳挺拔。留影笑道:“杜大侠,是你啊。”杜铁镜点点头,视线越过他们,看向燕玉龙,道:“两位已经擒住了他?”留烟霞甚是自豪,点点头道:“怎么就杜大侠你一人前来?别的人呢?”杜铁镜这一路在雪地之上犹如龙腾虎跃,飞奔的脚步竟未有一瞬停顿,本是担心那燕玉龙的武功太高,留影与留烟霞遇到危险,谁知到了这儿,见他们二人这般轻易将燕玉龙擒住,他放下心来的同时,又感到了隐隐的纳闷。留烟霞见他半晌不语,道:“喂,杜大侠,你想什么呢?”杜铁镜道:“无事。云姑娘她在闯机关之时受了伤,既然两位已经抓到了燕玉龙,我们现在先回去看看云姑娘吧。”留烟霞闻言怀疑自己听错,道:“你说谁受伤?楚姑娘?”杜铁镜道:“是云姑娘。”留烟霞道:“她的武功不是很不错吗?那些暗器如何伤得了她?”杜铁镜道:“云姑娘是为了救人而受伤。这也怪我,当时的注意力放到了别处。”当时他正奇怪,危兰究竟是为何会突然向他问了那样一个问题。今日的困惑未免太多。危兰却在扶着方灵轻前往寻找歇息之所的路上,将心头所有的困惑都暂时抛下,走了约莫有四五里路,只见大片为霜雪所覆盖的稻田映入眼帘,田边数座茅草屋,也不知哪座有人居住。她随便寻了座屋子,敲了敲门扉,不过片晌,木门打开,一位面容枯瘦的老妇探出了头。“是过路人来避风雪的吗?”寒冬天,这种情况常有发生,老妇素来好客,打开了门便立即将这两位姑娘迎进了屋内。危兰本提前准备了一番说辞,希望主人家能供她们在这里休息片刻,谁知对方竟如此热心,她连忙道了几声谢,又说:“我的朋友刚才受了点伤,劳烦大娘给我们送些热水可好?”老妇听罢“哎呦”了一声,关切地看向方灵轻,道:“是小姑娘你受了伤?那儿前面有张小床,快躺着歇歇吧。可惜我这儿没有什么药,还是得赶紧找个大夫要紧。”言罢,即去烧水。危兰再次说了声谢谢,扶着方灵轻到了床边坐下,微笑道:“您能给我们一个避雪的地方,我们已感激不尽。我们还有一位朋友,已去了药铺买药,应很快也会来此。”方灵轻自然没有真在床上躺着,只是靠上床头,见老妇已离她们甚远,倏然低低笑了一声,道:“她胆子可真大,也不怕我们是强盗,就敢把我们放进来。”这话自是对着危兰在说。危兰侧首,当下看清了方灵轻眼中的怀疑与戒备。对一切陌生人的怀疑戒备。她从来如此。危兰想了一想,安抚似的拍了拍她后背,也低声道:“看这位大娘的身形脚步,她定然不会武功。纵然真有意外,在我在这儿,你也无须担心。”方灵轻道:“这屋子就她一个人住,你不觉得奇怪吗?”危兰道:“有些奇怪,我们待会儿可以直接问她。不过,我看她面色和善,绝不似恶人。”方灵轻道:“这世上可没有什么绝对。”危兰道:“你说得对。所以在没有更明显的证据之前,我不习惯将人往坏处想。”方灵轻道:“哦,你是认为我疑心太多了,对吗?”危兰道:“有一些。但我们自幼生活环境不同,你的疑心重,本就是应该的,这没什么不对。”她给方灵轻整理了一下鬓边几缕发丝,看了看方灵轻脸上的苍白颜色,又缓缓道:“只是,你现在的伤势,不适合想太多的事。”方灵轻闻言笑了笑,正要不服气地反驳,忽见危兰解开自己的佩囊,取出佩囊里那只绘着兰草的黑色陶埙。“原本说好,我们见面之后,我教你吹埙,可惜这一路发生了太多的事……”危兰道,“你这会儿好好阖眼休息,我先吹埙给你听,好不好?”方灵轻登时亮了亮眼睛,笑道:“好啊。”宛若从天边传来的天籁,又一次传到了方灵轻的耳中,那浑厚雅正的音调自然而然让方灵轻的心宁静了不少。她阖着双目听完一曲,那老妇也终于烧好了热水,给她们端来。方灵轻将碗里看了好一阵,才慢慢喝下。危兰在这时问道:“大娘是一个人住吗?”老妇笑道:“我家外子去世得早,我还有个儿子,这会儿山里打柴呢。这位姑娘是怎么受的伤啊?”凛冬季节,稻田无法耕种,农人另找活儿干,确实极为正常。危兰点点头,随即便简单说了说方灵轻受伤的缘故。而汉中府本就遍地都是江湖人士,那老妇得知危兰的侠道盟成员身份,也一点都不惊讶,双方互相聊了会儿,只听门外的风声中隐约传来了说话之声。危兰道:“我们的朋友应该也来了。”巧得很,是买完药的楚秀,与抓完人的留影、留烟霞、杜铁镜在同一时间赶到了这茅屋附近。危兰刚去将门打开,楚秀便立刻跑了上来,将手中药材交给了她,忙忙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