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田煌告诉我们,只要我们能够听他的话,他就教给我们一种武功,那武功真是神奇得很,我们只练了一点,功力居然突飞猛进,所以……所以我们实在抵抗不了这个诱惑,何况我们又听他说,我们待在这里不必再打家劫舍,他会定期给我们送一批银子,那么渺宇观的人肯定不会发现我们,不会找我们麻烦,我们这才……”他的话说得不长。危兰很快从这短短几句话里,分析出了一个猜想。角田煌为了弄明白《六合真经》的秘密,必然不会轻易离开铜仁府,然而他又怕有朝廷或者江湖里的人追查到了他的下落——毕竟他包袱里的真经与名册便是去年秋天遗失的,是以他才会在去年冬天找来这些山林土匪,提前在赤土山设下阵法。作为他狡兔三窟的最后一窟。危兰道:“那么今日是怎么一回事?”那人道:“今日他给我们下了命令,让我们杀了上山的人,谁杀得最多,谁就能得到他更多的武功传授。平时他只肯把那功夫教给我们一点,不肯教多了,要不然……”他的声音渐渐变低:“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落到你的手里。”显然,这群山匪压根不知道《六合真经》只练一卷的危害。压根不知道他们都会在数年以后走火入魔而亡。危兰神色平和地看着对方,然而眼神不见任何温度。想必这些人以前在未遇到角田煌之前,就已干过许多次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勾当。危兰好像始终都不会发脾气,可是她的心底也始终很难对这种人生出同情。她不会在此时节外生枝,向对方说出他所练武功的真相,只接着问道:“既然如此,你们怎么会不知道如何破阵?”那人道:“田煌要我们记住这里几株树和石头的位置,在和你们交手的时候,不能离开它们太远——”说到这儿,他皱起眉,懊恼地叹口气,心想方才就是因为这名女子的飘渺身法与繁复招式让自己心烦意乱,自己才会忘记田煌的嘱托,吃了大亏。可惜事已至此,他只有继续老实回答:“但这只能保证我们不在树林里晕头转向,迷失了方向,可是要我们走出这个地方,我们也做不到,我就更没法告诉姑娘怎么走出这里。”危兰听罢沉思微时,道:“是哪些树,哪些石头,你告诉我。”言罢,不待对方说话,她的剑往前进了一丁点,又微微一笑道:“我对五行八卦阵术懂得不多,所以破不了此阵,但这并不代表我对它一窍不通。你先想清楚,你是准备告诉我真话,还是假话?”那人立刻道:“真话,当然是真话。”他抬起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指着四周的草木和石头,讲了起来。危兰听完他所言,当即从怀中拿出那两卷《六合真经》,翻到记载阵法的那页,认真默念,仔细琢磨。一旁的渺宇观弟子奇道:“危姑娘,这阵法是真经里的?”危兰摇首道:“我记得真经里没有关于此阵的记载,但不管任何阵法,万变不离其宗。我打算据他方才所言的山石树木的位置,对照真经里几个阵法的阵型,想一想有什么破解之法。所以,还得麻烦三位师兄姐帮我再抵挡一阵子。”那三名渺宇观弟子答应一声,又喟然道:“不知道其他师兄师姐现在怎么样了?”危兰没再出声接他们这句话,可是心中同样一叹,不免有些忧虑。也不知道轻轻现在怎么样了?第155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破阵是必须的。如何破, 是个难题。最初,方灵轻想出的方法与危兰相同,然则当她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敌人, 对方也只能说出那些树木和石头的位置,可那两卷《六合真经》都在危兰的手里, 方灵轻便不能对照着真经里的阵法阵型,来思考破阵之法。她抬头望向天穹炽热的日头,沉吟了好一会儿, 任凭那名山匪因为伤口的疼痛而哀嚎, 她都仿佛充耳不闻。直到那名山匪叫道:“虽然我不知道怎么破阵,但我们首领田煌肯定知道。姑娘, 你不如放我离开, 让我劝劝我们首领?”方灵轻这才眸光一亮,随即倏地一笑, 道:“你不是说, 你走不出去这里吗?我就算放你离开, 你又如何找到你的首领?你不会是当我傻吧?不过角田煌肯定知道如何破阵,这话你说得倒不错。”她当下坐在了草地上,浩荡的风徐徐吹来, 她的声音也在这时随着她的内家真气,飘出这片树林。“天地旋转,高岸深谷,其道不变……”她念的正是《六合真经》里的前几句。过了片晌,忽见前方长空出现一个灰色身影, 很快就飞到了方灵轻的面前。方灵轻又笑了起来, 宛若风中的铃铛一般清脆悦耳。角田煌很不明白, 她此刻所处境地如此危险, 她如何还能笑得这般愉快,遂诧异问道:“你在笑什么?”方灵轻道:“我感觉我刚刚像是在念什么咒语,才念了几句,你便像一只鬼魂似的飘过来了,这岂不是很好玩?”角田煌听出她在嘲讽自己,冷哼道:“不要多说废话。我问你,这门武功,你究竟知道多少?你刚才念这几句秘籍,把我引来,是准备告诉我这门武功的秘密吗?”方灵轻道:“看来你很好奇这门武功啊?其实我现在也有很好奇的事。”角田煌道:“你好奇什么?”方灵轻道:“当然是这个阵法啊。你一个东瀛人,怎么会精通我中原的五行八卦阵法?此阵连我都破不了,我想你听告诉我,它得怎么破?”角田煌道:“好,我们交换答案。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这门武功练了之后会走火入魔,我再带你走出此阵。”方灵轻道:“可我怎么觉得,我说了之后,你恐怕就又会自己一个人走了?还是你先告诉我这个阵法怎么破,我再告诉你这门武功是怎么回事。”角田煌道:“难道你敢保证,我先告诉了你破阵之法,你就不会一个人跑了吗?”方灵轻道:“哎,我就知道是如此,我们谁都不会信任谁。”角田煌道:“但有一点,你必须得信。如果你现在不回答我的问题,那么我立刻就可以杀了你。”之前夜里角田煌与危兰、方灵轻交了一次手,便已经清楚了她们的实力,这两名年轻女子内功居然都甚为深厚,两人联手绝对能胜得过他,但若是单独一个人和他比,那就还是要比他的内力差一点点。所以即便是在其他地方,只要这两名女子不在一块,角田煌面对她们其中任何一人,都是不怕的。何况此刻他们是在一个极其精妙复杂的阵法之中。这个小姑娘更不会是自己的对手。方灵轻也晓得目前的状况,要想赢过角田煌,的确十分困难。困难,不代表不可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