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兰沉吟道:“不管从前天夜里到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目前看来,飞廉堂确实是参与到了这件事之中。聂师弟不是他们劫走的,但这些人却……或许飞廉堂的人能够知道一切真相。”方灵轻道:“所以现在,这件事我就必须要管了。”两人私语之时,果然已有人终于发现了地面的足迹。骏马的足迹。不止一匹,然而绝不是他们所骑的马,那么十有八九便是凶手所骑的马,众人不敢耽搁,又立即这些还未消失的马蹄印继续追了下去。这片树林极大,一株株老树虬枝缠绕,他们催着马儿跑了一会儿,却渐渐慢了下来,只是因为越跑越觉得四周道路曲曲折折,竟有些让人辨不清方向,再转头望了望,发现连自己的同伴都不见了踪影,登时明白,原来自己已经陷入进了一个阵法之中。在场众人挽澜帮弟子,其中自然也有几个精通阵法的,观察片刻便知,此阵不算复杂,破阵不难,然而需要时间,到那时,飞廉堂的人不知逃去了哪里,他们又该怎么追?可是他们目前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叹一声气,老老实实一步步破阵。而当危兰与方灵轻发现周围的环境变得与众不同之时,她们遂立刻握住了彼此的手,因此纵使此刻她们与其他人失散,她们两人却还在彼此身旁,互相交了眼神,又沉思了有顷。危兰道:“看来飞廉堂的人确实在附近。”方灵轻道:“再过一会儿,就不在了。”这个简单的阵法无法对任何人造成危险,只能将众人困上一会儿,飞廉堂之所以布下此阵的原因,稍微想一想,也很简单,无非就是要为自己争取离开的时间。方灵轻一边下了马,一边道:“但我不能让他们走。”这八个字的语气相当坚定。显然,她已经有了决断。危兰也即刻跳下马,仍是在她的身边,问道:“你是想要……”方灵轻笑道:“我至少得向他们问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吧?兰姐姐,我不想浪费时间破阵,只能让你暂时藏一会儿了。”一语未毕,她忽地动手拍了拍其中一匹马的马屁股,它便登时跑了起来,跑得极快,只不过一溜儿烟的功夫,已经无影无踪,跑去了连危兰和方灵轻都不知道的地方——假若待会儿飞廉堂来了人,两匹马必会引起怀疑。危兰瞬间明白了方灵轻的打算,上前一步,似乎又是在她的耳边说话,但这一次,她的唇先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旋即轻声道:“你小心一些。”方灵轻发觉危兰如今有轻而易举让自己心跳快起来的力量,但她的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只笑道:“秋阿姨现在应该还不会杀我的。倒是你……依我最近看,你们侠道盟恐怕也和我们造极峰一样,这里面从来不太平,你最好也小心一些。”话落,她转过身,从佩囊取出一个陶埙,当初危兰送她的陶埙,以内力吹奏出了几个音调,声入云端。——造极峰内部联络的特殊音调。良久,前方的荒林里走出一名紫色衣衫的女子,方灵轻认得她,名唤詹晗,乃是飞廉堂的一名弟子:“方大小姐,刚刚是您联系了我们?”危兰早已不在此处。方灵轻笑道:“我还以为你们不打算来见我了呢?”詹晗道:“您用了这么紧急的暗号,我们堂主让我来问问您,是否有什么重要消息要和我们说”方灵轻道:“如果真的有,你觉得我会只告诉你吗?”詹晗道:“我们堂主说,我可以带你去见她,但您得答应,不能在此地停留,须立刻和我们离开此地,有什么话在路上说。”方灵轻道:“你们骑的马?”詹晗道:“您不是也有一匹马吗?”方灵轻霍地又翻身上了马,笑道:“是啊,那就别废话了,我们走吧。”詹晗态度始终恭敬,点点头,拔出腰间长剑,斩断一旁老树枯枝,给方灵轻带路。方灵轻正要催马前行,忽地眼神闪了几闪,她听见附近似乎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极其轻微,但她仍是在刹那间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而且,不会是危兰。难道是挽澜帮的人?他听到了适才自己和詹晗的对话了吗?所幸,无论这个人是谁,詹晗暂时还没有发现。然而若是自己跟着詹晗继续往前走,此人也继续跟下去,等见到了秋眠花,至少秋眠花绝对会发现;但如果此人不再跟踪,而是返回去找到了挽澜帮里其他的人,侠道盟里的其他人,将自己和詹晗的对话复述了出来,那么自己的身份就会提前暴露。方灵轻在犹豫,也在思索接下来的应对方法。随后,又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倏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稍稍转了转头,瞬间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已用不着再费脑思索。她看到了在草丛里移动的一条蛇。也是第二次声音的来源。郊野树林里有蛇,毫不奇怪,但这条蛇对于方灵轻而言非常熟悉,是她送给危兰的:——鸣镝。危兰这是在告诉她,她不必再担忧此事,可以放心大胆前行。她自然完全相信危兰,勒紧马缰,迅速跟着詹晗走去了西边的方向,好半晌过后,两人的背影都渐渐模糊。一株老树背后,荒草丛中,一名年轻女子蹲在地面,一动不动。她的后方还有一名跟她差不多年岁的女子,两根手指点在她的背部,见方灵轻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两指才又蓦地一弹,解开郁筝的穴道,随而微笑问道:“筝姑娘,你怎么会来这儿呢?”郁筝站了起来,整整衣裳,面无表情地道:“我不应该在这里吗?我们本来就是结伴同行来寻找挽澜帮小少爷下落的。”危兰道:“可是我们刚刚失散了。”郁筝道:“是,所以我破了阵,又找到了你们。”危兰的眼睛亮了亮,语气里有真心实意的称赞,道:“那你一定是第一流的阵法高手。”郁筝淡淡地笑了笑,道:“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来研究五行阵法,的确总算在最近有了些心得,是能称得上高手,没想到今日就能派上用场。”危兰点点头,没再继续询问她有关阵法的问题,沉默了片刻,注视了她片刻,才骤然话锋一转,问道:“筝姑娘刚才听到什么了吗?”郁筝同样与她对视,同样静了一会儿,然而那双黑色的眸子却在飞速地转动,显然思考了许多,这才终于开口道:“听见什么?我好不容易破了阵,才来这里,就见到了你,只听见你在和我说话,还能听见什么?”危兰毫不迟疑、极为肯定地道:“不,除了我之外,你还听见了其他人的对话。”而她既如此直截了当,郁筝也不能再装傻充愣。郁筝想了一想,亦坦率问道:“我好像知道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会杀了我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