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兰迅速与方灵轻互望了一眼, 如此说来, 这地洞便不可能是权九寒所建造, 那么是否有可能……她当即试探问道:“可是除了权九寒以外,造极峰里还有谁能够在此地建造这么一个秘密地洞,还不被发现?”上官震只当她是真猜不到,冷冷道:“我还当你聪明,怎么你也这么蠢!造极峰创立到如今已有两百多年,本就不止一个峰主。这个地洞,是我们造极峰的开山祖师商霓雁所建。”果然如此。危兰与方灵轻都没料到今夜还会有这样的意外收获,心中颇感欣喜,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听他说下去。“听说当初商霓雁在死前,特地把她已选定了的下一代峰主叫到了身边,将这个地洞的存在告诉给了对方,还说就在这个地洞里隐藏着一个大秘密,只要打开石壁上的机关就能知道。”“但谁也不晓得商霓雁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又到底要搞些什么名堂,她竟然不肯把破解机关的方法说出来,反倒说如果破解不了,那就将这个洞穴的位置告诉给第三代峰主,让他想办法;可若是第三代峰主仍不能破解,那就又接着告诉给第四代峰主。”就在上官震说话期间,危兰将火折吹灭,狭窄的洞穴不见明月星光,登时变得漆黑一片。饶是上官震目力超过普通人,能看清危兰与方灵轻的身影,甚至看清她们脸上五官的轮廓,但却已不能看清她们的神色神情。危兰明白,接下来她们大概还要和上官震谈上许久的话,或许这一整个夜晚都会待此地,要方灵轻始终装成一副气若游丝、危在旦夕的模样也颇有些劳累,而如此一来,方灵轻便可稍稍歇上一歇。旋即,危兰已回到了方灵轻的身边坐下。方灵轻果然放松了神色,却仍偏了偏身子,与危兰互相依偎在了一起,开口有些虚弱道:“照这么说,这事一直传、传到了权九寒这代,可他仍、仍不能解开石壁上的机关?”上官震道:“那日峰主之所以带我来到这个地洞,就是希望我能想出办法破解这些机关。”按理说,上官震并非是权九寒选定了造极峰下一代峰主,他完全没有资格来到这里,然而权九寒自从在师父的口中听说了这地洞的存在,对这洞中的所谓秘密已好奇了有十来年,这十多年间他抓了不知多少精通机关术的大师,竟无一人能够解得开这道百年难题。没奈何,权九寒只能够将这些机关大师一一杀死,再之后忽有一日想到,在许多前人流传下来的江湖掌故传闻里,总有一些脑子并不怎么聪明的傻人反而巧逢奇遇的故事,说不定……上官震便是这样一个傻人呢?何况,权九寒相信上官震完全忠诚于自己,即使他发现了这洞里的秘密,也绝不会起任何异心。权九寒的希望仍是落了空,上官震一进地洞,呆呆地看了壁上的石块有许久,始终一头雾水,满脸茫然。但与权九寒一样,上官震从此也对这秘密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之心。今夜带方危二人前来此地,乃是无奈之举,毕竟整个造极峰也唯有此洞绝不会被其他人发现,可若是这两个鬼丫头真能够破解了这道谜题,那便称得上是意外之喜。偏偏危兰与方灵轻闻言以后,半晌都不言语,均陷入沉思之中。而趁着上官震看不清她们的动作之际,方灵轻忽地抓在危兰的手掌,在她的掌心写下两个字:——遗言。商霓雁在死前留下的遗言并不止这一个。危兰记得方灵轻曾告诉过自己,在通天顶的竹林深处有一座小木屋,乃是商霓雁曾经的起居之所,她早就当众告诫过造极峰的所有弟子,即使在她死后,任何人都不许拆毁此屋,不许动此屋中的任何物件。而当危兰与方灵轻初次进入此屋之时,都在屋中的书案上看到了数本宋遗民的诗文集,她们正想要翻开其中一本《谢叠山集》瞧瞧,屋外却忽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来是造极峰众人发现了她们的踪迹,让她们迫不得已扔下手中书本,走出了屋子。但之后不久,方灵轻定计胜过钟离白与秋眠花等人,成功继任峰主之位,造极峰的任何地方,她与危兰都可以出入自由,遂抽空将那木屋里的所有诗文集全都完完整整地看了一遍。还真发现了一个蹊跷之处。难道与这地洞里的机关有关?两人细细回忆起了那数本诗文集里的文字。上官震猛地一拳捶在壁上,怒道:“你们是聋子吗!听不见我说的话?既然要想方灵轻活命,就快些告诉我,你们两个究竟能不能破解这石壁上的机关!”方灵轻有意地咳嗽了两声,想说些什么又像是因为痛苦而无法开口。危兰的思绪忽被打断,仍十分平静地道:“我们并非是制造机关之人,想要破解它,总得需要一些思考的时间,岂能在顷刻之间便回答你的问题?”稍一顿,她又问道:“这就是你要我们做的事?若我们真能想出破解之法,你能给轻轻解药?”上官震道:“放屁!你们倒是想得美!方灵轻她杀了峰主,犯下如此大罪,只做了这么一点事,就妄想我能放过她?”方灵轻靠在危兰的身上,再次地咳嗽了数声,咳声极为沉重。昏暗之中,危兰握着方灵轻的掌心,唇边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声调却变得更为冷冽:“那你还想如何?”上官震一字一句地道:“至少,你们还得帮我杀一个人。”危兰道:“杀谁?”上官震道:“施鸣野。”危兰道:“你是说……挽澜帮的少帮主施鸣野?”上官震道:“江湖上还有第二个施鸣野吗?”危兰道:“不可能。”上官震道:“什么不可能?”危兰道:“为了轻轻,我的确可以答应替你做一些别的事。譬如说……”她缓缓抬起头,在黑暗中望向石壁上的那些石块,沉吟道:“想办法破解这洞里的机关,又或是杀了秋眠花,让你成为造极峰之主,但若是要我杀害无辜,干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你别白费心思了,我绝对不可能做到。”她的语音决然,上官震越听越觉好笑,听到最后两句话之时,不由得爆发出一阵狂笑。而这笑声之中竟还似有几分开怀畅快。危兰道:“你这又是笑什么?”上官震继续哈哈大笑道:“原来不止我会被骗,你们也一样会上当。”人人都觉得他笨,人人都想利用他,现而今他终于看见危兰与方灵轻这两个鬼灵精也被蒙在了鼓里,内心便觉痛快。“你们还真当施鸣野是什么正人君子,是你们侠道盟里的大侠吗?”闻此言,危兰与方灵轻又登时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涌起无数念头。上官震虽生性好杀,作恶多端,但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假若对他严刑逼供,他必定是宁愿死,也不可能将他所知道的和盘托出,因此方灵轻假装中毒,乃是有意引他说出更多秘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