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果不其然,西南方向有数匹骏马正狂奔而来,马背上的人都是他们认识的,有方灵轻,有曲枕书,还有数名荆楚危门弟子。几乎每一个人的怀中都抱了一具尸体。见此情景,众人登时大惊失色,不约而同地迎上前去询问,又见曲枕书神色最为悲痛,猜出死者大概都是渺宇观的弟子,安慰他了两句,旋即怒气冲冲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哪里来的歹人胆敢在此行凶?!”曲枕书没心情回答他们的问题。尽管多亏了方灵轻内功卓越,救回了谢怜草与晏觅星的性命,但他们的伤势依然沉重,须得好生静养身体,请大夫医治。他与方灵轻抱着两个孩子下了马,往前行了几步,遂与危兰迎面碰上。“到我那儿去吧。”危兰低首看着昏迷的孩童,心也揪一下疼了起来,吩咐身旁手下给曲枕书带路,“我已派人安排了房间,本门还有几位精通医术的弟子,我也已请他们赶来。”曲枕书道了一声多谢,施展轻功身法,不一会儿便步入庄园大门,看不见他的身影。危兰则依然停留在原地,看了一眼周围越来越多的江湖豪杰,若有所思。而始终跟随危兰的身后的几名江湖子弟,看着眼前情景,面色愈发惊恐,半晌回过神来,不禁开始窃窃私语。所谓私语,自然说得极为小声,但在场皆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隐隐约约听到了他们对话里的几个字,诧异道:“你们说什么?你们知道凶手是谁?”“这……不不不,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也只是猜测……”他们都颇为敬慕危兰,明白此事一旦说出,对荆楚危门的名声必定不好。只不过如此惨烈的杀戮,自己既已有凶手的线索,若不如实说明,他们却又于心不安,便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是好。危兰见状上前两步,走到人群中央,大大方方地说明了事情原委。——假若确有人故意针对危门与造极峰,那就更不能遮掩。——越遮掩,反而越会惹人怀疑,泼到自己身上的脏水也越洗不清。果然,她说得如此坦荡,在场群豪一愣,倒不觉得凶手会是危门弟子。然而那几个衣带血迹之人如果真的存在,究竟会是什么身份?众人你望望我,我瞧瞧你,接着又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了起来:“难不成是歹人行凶以后,就逃到了这里?”“凶手难道是傻子,往哪里逃不好,偏偏逃到荆楚危门的地盘?自投罗网吗?”“如今住在那座园子里的,又不是只有荆楚危门的弟子。”人声鼎沸之中,不知是谁倏然道了这一句大有深意的话,霎时间令在场群豪脸色大变。他们不约而同地再次望向危兰,却见危兰平静如常,态度不明,忽又有人扬声道:“但我听说,方灵轻自从继任为造极峰峰主,便约束手下不再作恶。此次她来小孤山,似乎为的也是解决我们与造极峰的百年仇怨,怎么可能莫名其妙残杀渺宇观的朋友?”“哼!她毕竟出身魔教,魔教中人诡变多端,说一套做一套的事儿难道少了。依我看,终究是不能深信。”“方姑娘又不是只说说而已,她在江湖上做过多少行侠仗义的事,都是我们有目共睹的,她怎可能是言行不一之人?”“不错!况且前不久,她还在造极峰处决了不少作恶多端的魔头,这也是人所共知的事儿。”根本不需要危兰解释,现如今愿意相信方灵轻,愿意为方灵轻说话的武林豪杰已愈来愈多。但仍有许多与造极峰有血海深仇的江湖子弟,始终认定了魔教中人都是怙恶不改之辈;又或者是仇恨危兰的五大派嫡系子弟,连带着恨起了方灵轻,也不管此案真相究竟如何,抓住机会,必要方灵轻身败名裂。双方争执不休,混乱之中,有人突然灵光一闪:“我们在这儿吵什么?渺宇九剑里的谢小侠与晏小侠不是还活着吗?那么凶手究竟是谁,问一问他们不就真相大白了吗?”群豪恍然,心道自己只顾着吵架,怎么忘了还有幸存者?当即向危兰一抱拳,希望她能准许他们进入贵地,看望谢怜草与晏觅星。危兰略一思索,摇了摇头道:“还望诸位见谅,至少今日我不能让你们进去。”群豪狐疑道:“这是为何?”正在这时,一个透着冷意的清越嗓音亦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回答了众人的疑问:“谢怜草与晏觅星伤势不轻,如今还须静卧静养。你们非要在现在打扰他们,询问他们凶手是谁,到底是真心想为渺宇观报仇,还是为了满足你们的好奇心?”群豪闻言一怔,一部分人脸上有些发烫。另一部分人却更加恼怒,冷冷道:“那几个凶手如此丧心病狂,杀了我们这么多同道,如今还躲藏在暗处,若我们不尽快将他揪出,下一次遭殃的又会是哪家门派的兄弟姐妹?危门主,方姑娘,你们不让我们进去,不会害怕我们问出什么吧?”“放屁!”不待方灵轻说话,跟随方灵轻同行的危门弟子已愤然道,“适才我们发现谢怜草与晏觅星之时,他们都已奄奄一息,危在旦夕,若非方姑娘神功盖世,耗费了许多内力为他们疗伤,救回他们的性命,他们不一定能醒转。你们如果不信,待会儿可以去问问曲公子,他当时也在场。”此言一出,群豪登时哑口无言。倘若方灵轻真是凶手,又怎么可能愿意为谢怜草与晏觅星疗伤呢?仅此一点,足以证明这桩凶案与她无关。片刻的寂静之中,方灵轻倏地扬声道:“不过,适才在回来的路上,谢怜草与晏觅星曾醒过来一会儿,已主动与我们说明了凶手。”众人忙忙问道:“哦?是谁?”方灵轻没有犹豫地将事情经过详细说明。她与危兰的想法一样,此事显然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给造极峰,她现在不将来龙去脉说清楚,甚至曲枕书相信她,也肯替她遮掩,然而幕后真凶迟早还是会想办法将一切都抖露出来。到那时候,她的嫌疑只会更大。而现在,她神色坦然,当众说明真相,那些群情激愤的五大派弟子又呆了一呆,反倒不知所措。至于那些与方灵轻交好的江湖豪杰则暗暗猜测:虽说方姑娘心怀侠义,出淤泥而不染,但她的手下却是良莠不齐,即使她明令禁止他们作恶,却保不准就有几个恶贼胆大包天,见渺宇观的清心姑娘姿色姣好,调戏不成,杀人灭口。“既然如此,便怪不得方姑娘。”为了方灵轻不受牵连,他们抢先道,“就连我们名门正派也常有败类,何况造极峰?方姑娘,看来你得将凶手处以极刑,以儆效尤啊!”只要方灵轻肯与“凶手”割席,她自然是无罪的。岂料方灵轻竟缓缓地摇了摇头,扬声道:“我刚才只说凶手是与本教弟子相貌相同之人,没说凶手就是本教弟子。这几人并非穷凶极恶之辈,即使从前也不曾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何况现在他们都已改邪归正?并且这段时间,我已下令不许本教弟子外出,他们今日好好地待在园子里,又怎可能跑到河西山杀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