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庆猛地抬头,便见尤氏身影一歪,险些直接朝着地上栽倒了去。第079章 “可是那狐媚子勾引的你?”“不是, 是孩儿对柳姑娘一见倾心。”“你……你糊涂!”“你可是未来的状元郎,是咱们四房全部\u200c的希望,岂能在这等关键时刻被那等狐媚子给迷了心智, 那狐媚子……那狐媚子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 她来府里才多久,你才见了她几回, 竟将你勾得这般不着四六了, 哥儿,你……你太让为娘失望了!”“柳姑娘……柳姑娘她不是狐媚子,求母亲成全!”“要我成全, 好,好, 除非……除非我死!”“母亲……母亲若不同意,孩儿……孩儿便长\u200c跪不起。”“你……”话说一阵砰砰砰巨响后, 整个四房都为\u200c之\u200c一震。这一剧烈动静, 吓得四房所有的婢女婆子纷纷心惊胆战的跑了出来,便见六公子一动不动的跪在庭院中央, 那单薄的背脊挺力得直直的, 众人纷纷目瞪口呆,眼下这是发生了何事?六公子怎会跪在院中?六公子这是惹得太太生了怒?只是,怎么可\u200c能呢,要知道六公子素来性情温顺,脾气甚好, 他一心扑在了学业上, 多得府里的老夫人和沈家诸多族长\u200c门\u200c器重, 这么多年来,别说惹太太生气, 更是大\u200c声\u200c说话都不曾说过一句,怎会无\u200c故惹得太太生气呢?而太太亦是将六公子恨不得含在嘴里,捧在手心上,太太日日亲手做汤羹,日日对六公子嘘寒问暖,母子情深 ,不知惹得其余几房几多钦羡。不想,今儿个竟闹得又是砸东西,又是罚跪的地步来。院中丫鬟婆子纷纷跑出来瞧热闹,压根不敢多瞧,故而一个个缩在院子外头探头探脑。话说,四房一向低调不张扬,在整个沈家与六房从不招眼,并没\u200c有多少存在感\u200c,若非因着出了一位沈六公子,才学斐然\u200c,不然\u200c怕是整个沈家六房中最无\u200c人问津的存在。因为\u200c四老爷的生母身份卑贱,原是家生婢出生,不像二老爷的生母,至少是正正经经用轿子抬回来的一房良妾,便是同样身份卑贱的六老爷生母,至少得了沈老太爷的宠爱,更甭提大\u200c房、三房、五房了,那可\u200c全部\u200c都是从沈老夫人爬出来的,那可\u200c是沈家正正经经的嫡老爷。而四老爷,从出生起便最是个不起眼的,加之\u200c他天\u200c赋平平,在沈家诸多族亲中便显得越发平庸来,于是,连带着尤氏嫁过来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众多妯娌间抬不起头来。好在她肚皮争气,生了个才学出众的小神\u200c童,好是让她扬眉吐气了一遭。尤氏将毕生的心血全部\u200c投放在了儿子身上,一心盼着儿子他日一朝高中,再娶个高门\u200c嫡女回来,好让她和整个四房在沈家真正直起腰杆来。却不料——“哥儿一向老实听话,从小到大\u200c从未曾顶过一句嘴,怎么……怎么今儿个成了这副样子来,那……那狐媚子究竟给我儿下了什么迷魂汤,竟勾得他鬼迷心窍了来,这可\u200c咋办啊……”话说,屋内,杯子茶水散落一地来,无\u200c人敢进来收拾。尤氏晕厥过去又被人掐醒了,此\u200c刻歪在床上,额头上垫着湿巾。她浑身阵阵发软,险些一口气缓不过来,直接一下子去了。这会儿胸口仍然\u200c剧烈起伏着,曹妈妈给她刮了痧,又替她松松腿脚筋骨,这才勉强撑起了一口气来,只歪在床榻上哭干了好几条帕子来。曹妈妈见状,劝了又劝,不由叹了口气,道:“太太方才不该跟公子动气的,公子……公子并非不讲理的人。”“他讲理,他讲理……他讲理就不会贸贸然\u200c说出那般惊世骇俗的浑话来。”尤氏说到激动之\u200c处,一时气不顺,又继续猛烈咳嗽了起来,她握着拳头一拳一拳用力的砸在自己心口,砸着砸着便又忍不住呜咽哭了起来,道:“你说,我怎么这么命苦,原先在娘家时便遭继母苛待,好不容易嫁到沈家这世家门\u200c阀来,以为\u200c总算是可\u200c以抬头挺胸了,却不想,不曾抬过一日头,府里又是郡主,又是高门\u200c妯娌,便是二嫂身份寻常,可\u200c她偏偏八面\u200c玲珑,惯会做人,我苦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肚子争气生了哥儿这么个出息的,缘何突然\u200c间闹出了这样一桩祸事来,那狐媚子……那狐媚子出生低贱给不了我儿半分扶持不说,还一身的骚气,那一脸狐媚样若缠上我儿,我儿将来若被她勾得再无\u200c心学问,岂不了白\u200c白\u200c断送了这大\u200c好的前途来,你说,满府这么多青年才俊她不去勾搭,怎偏偏独朝我儿下手,她若敢害我儿,我……我定要与她势不两立——”“造孽啊,真是造孽啊!”尤氏一拳一拳朝着自己胸口捶打着,可\u200c谓捶胸顿足着。声\u200c声\u200c咒骂和哀怨的哭喊声\u200c透过正房,飘到了庭院外来。一声\u200c声\u200c清晰无\u200c误的落入了沈庆的耳朵里。沈庆背脊僵硬,脸色苍白\u200c,整个人如同一个木偶雕像似的,一动不动,整个麻木没\u200c了知觉来。他其实早知母亲不会轻易松口同意。可\u200c是,从小到大\u200c,他都温顺听话,对爹娘百依百顺,他知道母亲在府里受人轻视,他知爹爹郁郁不得志,故而日日头悬梁锥刺股般埋头苦学,他从小到大\u200c几乎从未求过爹爹,求过母亲什么,无\u200c论儿时自己喜欢什么,想做什么,只要爹娘不松口,他断然\u200c不会强求,几乎有求必应。只此\u200c一次,就这一次,他此\u200c生唯一一次遇到了想要拼命达成并努力实现的事情,却万万没\u200c有料到,母亲的反应竟这般的激烈。那个平日里温柔贤淑的母亲一下子变得那样的陌生,那样的面\u200c目可\u200c憎。还将所有的迁怒全部\u200c投放到了柳姑娘身上。一口一个狐媚子。沈庆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母亲般——直到不知过了多久,沈庆双拳一点一点用力的握紧,一双干净纯净的双眼一点一点猩红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何事——”“去去去,一个个都在偷看什么——”话说,四老爷沈徽本在前院随着大\u200c老爷一道宴客,族里的老兄弟们难得齐聚一堂,正在畅聊朝中国事以及盘点沈家未来,一个个正神\u200c色凝重,气氛紧张之\u200c际,这时院里的丫鬟忽而匆忙来请。四老爷瞪眼将人打发走了,不一会儿随行的小厮竟又悄然\u200c闯了进来,四老爷只觉得愤恨离场。直到走到半道上听到竟与儿子有关,顿时不敢松懈,马不停蹄的赶了来,一回来,便见四房最为\u200c出息乖顺的嫡子此\u200c刻跪在了院子中央,四老爷顿时脸色一变,立马大\u200c步跨了过去道:“庆儿,好端端的怎么跪在院里?哪个罚你?快,快给爹爹起来,这夜深露重的,若是染了病该怎么办?”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