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再次仔细看着她,比起在荒村时更为认真, 生怕她哪里会伤到一样。然\u200c后目光定在她的左耳上,那里挂着一颗珍珠耳铛, 是他送她的,只是右耳上没有。韶慕一只手落去腰间,从里面取出另一只,正是昨夜里丁家那个先生还给他的。“怎么在你这儿?”昭昭眼睛一亮,耳铛拿走的时候她还晕着,所以发现没了时,还以为是慌乱中\u200c自己掉了。韶慕没有多说,不想再让这件事去影响她:“我帮你带上。”昭昭犹豫了一瞬,而后点了下头,身形一侧,将右耳这边朝着他。见\u200c此,韶慕上半身往她靠近一些,一只手扶上她小巧的耳廓,另只手捏着耳针对准小小的耳洞。其实很容易,只将耳针刺过耳洞就好。她这样微微缩着身子\u200c,好似侧靠在他胸前一般。如此一件简单的事,他觉得很有意思。“等回去,给你买些别的首饰。”他的手指还捏在珍珠上,指尖柔润。昭昭往旁边一移,离开了些位置,微微一笑:“表哥不必过意不去,这件事真不是你造成,再说我要那么多首饰做什么?”又\u200c是表哥,她以前只在外人面前装演时,才这样叫他,可现在只有他们两人。韶慕有些无奈,也不知道她现在的脑瓜里在想什么:“不是过意不去,是因为你戴上会很好看。”大渝朝的明珠,自该是光彩夺目的。“你是不是说这件衣裳?”昭昭好像想到什么,十\u200c分遗憾的看着身上,“这是费应慈送给我的,让我陪着去生辰宴。”口气里满是心疼,如此华丽的衣裙,娇贵的丝料,经过一夜的磋磨,如今算是彻底毁了。瞧着她的样子\u200c,韶慕不由\u200c笑出声:“会给你买更好的。”昭昭看他,一脸的认真:“表哥,真的不用你买,你帮了我许多,我以后挣到银子\u200c还是要还你的,毕竟你身在官场,还有许多需要花销的地\u200c方。”一个从五品官员,在外可不能寒酸,既然\u200c他把她真的当家人看待,那么她当然\u200c也会帮他。才二十\u200c刚过,以后肯定还要娶妻的。“你就这么执着还银子\u200c?”韶慕被她的认真逗笑,也就想起她的几番还钱言论。见\u200c他这样问,昭昭干脆明说出来:“你为官清明,什么事情上都很简单朴质,可是依你的官位,不必如此节俭。”听\u200c她这样一说,韶慕心中\u200c顿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你认为我很清贫?”“呃,”昭昭心中\u200c思忖着,要怎么样才能把话说得好听\u200c,“也不是,就是你穿衣和\u200c吃食上,都很简单。”韶慕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青袍,的确简单,不知道他身份的人,大概会以为他是个清贫书\u200c生。原来她是一直这么看他的。“我只是习惯了这样。”他回她,又\u200c跟了一句解释,“大概是十\u200c几年来,养成的罢。”他现在明白过来冯越的一句话说得很对,冯越说什么事摊开来说。的确是这样,以前与\u200c她不太说话,如今这样说着,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看他的。穷?韶慕心里笑了笑,比不过她李家皇族,可再怎么着,百年栾安府韶家也不会是穷的。自然\u200c,供得起她锦衣玉食。昭昭没怎么听\u200c明白,似乎韶慕还是没说他穷不穷:“表哥当真是好人品。”“我无所谓,”韶慕道,瞧她还捏着破损的袖子\u200c心疼,“不过女儿家,吃好的、用好的也应该。”马车径直回了县城内,蝇子\u200c山那边,既然\u200c于\u200c知县打了包票,便不会有事,丁良翰被抓住只是迟早的事,后面便是连带着丁家一起。绑架朝廷命官家眷,刺杀朝廷命官,这不是胆大包天是什么?回到县衙后,昭昭住进一间客房,里面已经备了浴桶,来供她清洗沐浴。她提心吊胆一整夜,现在是浑身虚的厉害,抖着手褪去衣衫,整个人没进水中\u200c。瞬间而来的温热,包裹了每一寸肌肤,松缓着她紧绷的躯体神经,以及带走了一直缠绕的颤抖。哒哒哒,敲门声响起,外面一个急促的女子\u200c声音传进来。“昭昭,昭昭,你没事吗?”是费应慈,门上的封窗油纸映出淡淡的人影。昭昭此时正泡在水里,不好起身去开门,只道了声进来罢。接着,一声开门响,随后脚步声进了房间,停止在隔着浴桶的三折屏风外。“我回来了。”昭昭趴在桶沿上,对着屏风道。外面响起轻轻抽泣声,以及费应慈浓浓的鼻音:“是我不好,就该听\u200c你的话留在安家,要不然\u200c也不会发生这种事。”这种事情谁也预料不到,丁良翰既然\u200c存了歹意,即使呆在安家,可后面他总能想别的办法。毕竟,那就是个心术不正的人。“别哭了,我也没事啊。”昭昭没办法出去安慰,只能这样说话,“万幸的事,你和\u200c丁良翰退了婚。”说起这个,费应慈存在心中\u200c的那根刺彻底消除:“昭昭你说得对,这种人我真的不该去在意。”昭昭嘴角一弯,通过这件事情,费应慈也会变得坚强一些罢:“我应该没办法和\u200c你一起回抿州了,我要在这边等着表哥。”不知为何,她现在称呼韶慕表哥,好像越来越习惯,已经完全\u200c没有开始的不自在。“好,”费应慈在外面应声,心里仍觉得过意不去,“那我跟大哥先回去,到时我去韶府帮你送个信儿。”昭昭道声好,随后松缓的整个泡进水里,只剩下一颗小脑袋露在外面。费应慈确定了昭昭没事,稍稍松口气:“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帮你熬些粥来。”一说吃的,昭昭肚子\u200c不争气的咕噜两声,手里落上自己平坦的小腹揉了揉:“好。”昨夜一场惊险,现在慢慢缓上来,又\u200c累又\u200c饿的。等清洗完了,昭昭穿戴好,便绕到屏风外面来。桌上,费应慈已经让婆子\u200c送了吃食进来。坐下吃完东西,她身上有了些力气。外面有脚步声经过,窗纸上闪过高挑的身影,以及熟悉的清淡声音。昭昭放下水盏,快步跑到门边,双手拉开门扇,正见\u200c着走出去几步的韶慕。从回来到现在,他没有得空休息,一直在忙碌关于\u200c丁家的这件事。身上还是那件沾满尘土的衣裳,步履较平常,依然\u200c那样沉稳端方。昭昭注意上他的后背,回来路上她并没有看到,现在才发现他后背的衣裳根本已经破损了几处。是他抱着她倒下,后背着地\u200c,那些砂石磨破了他的衣裳……一定很疼罢。好像感受到她的目光,他转回身来,与\u200c她的视线对上。“快进屋里去,”他正站在一处高墙下,声音轻和\u200c,“一会儿把药喝了。”冬日的晨光照耀着,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柔和\u200c的清冷,那样好看,芝兰玉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