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观察我?” “很简单,24小时监视。”凯笑,“当时你若知道,你一定会杀了我。” “什么?”我大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五年中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中,我的一切活动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我竟丝毫不知!我有种被人剥光衣服了的羞耻与憎恨感,我站了起来。 “Estelle!”凯伸手拉我。 “别碰我!”我冷冷地说。 “原谅我!” “我早就说过,我不恨任何人,包括你在内,我只想单独呆一阵子。”我背过脸。 “Estelle。”凯从背后抱住我,“你的观察报告只有两个人读过,不会再有第三个人,因为我已经烧了它,只有森和我读过。” 我觉得自己的肌肉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僵僵的,似乎并不介意凯的拥抱。 “原谅我了?”凯用嘴吹气。 “别吹,好痒。”我笑,“饶了我。我原谅你了。” “真的?” “真的。”我笑。 “怎么表示?” “你说。” 凯把我扳向他。“陪我去跳舞。” 我点头,陪他跳舞。室内响着柔柔的音乐,凯带着我旋转,我有点迷醉,不知是由于音乐还是由于窗外迷人的夜色。 “Estelle。”凯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嗯?” “我想,我或许该离你远一些,我怕时间长了,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什么?”我没听明白。 “我是说,我怕——我会不想让你离开。” “凯?!”我让自己的脸离他远一些,“你说什么?” 凯干脆停下了舞步,定定望住我。 “Estelle,你象一阵风,走入我的生活,你的喜怒哀乐怨嗔,无一不牵动我。我怕,如果一年以后,你远离我而去,我不知道我的生活会怎样。可是,我又想你快点离开,和你在一起,我会随时放松警惕,有时竟会睡着,我怕会——”凯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怔怔地望着他,脑子里一片纷乱,什么也讲不出,什么也想不到。 凯看我一眼。“我懂了。”他趋前在我额上吻了一下,然后走出我的卧室。 我呆呆地立着,许久才回过神来。 情人节之夜过去了一个月。那夜之后凯就没有回来过,连个电话也没打回来过。我担心到极点。 我坐在客厅里,不安和焦虑。 一个高大而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凯!” 我叫了一声,忘情地扑了上去,吊在他的脖子上。 “这一个月你去什么地方了,我担心死了,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不回来,也不打电话?” “你担心我了?”凯揽住我的腰。“为什么?” “我不知道,可是,你不在我边上,我觉得——” “觉得什么?”凯吻一下我的唇。 “我觉得孤单。”我顿了一下才说,不知为什么,心里的真话没有说出口。 “不会了。”我笑,“我在伦道夫那里住了一个月,想通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爱你。”凯不让我离开他的怀抱,“听我说完再离开。我爱你,不管你怎么想,我不会改变。” “我不知道。” 凯这回笑出了声。 “笑什么?” “没什么。”他放开我,“去吧,去收拾收拾,带一些家常衣服,我们要出门。” “去什么地方?” “纽约。” “肮脏的城市。”我笑着上楼。 “也许。”凯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们住进了纽约市的天堂饭店。 纽约是个犯罪率极高的城市,凯不准我独自外出。他事事关心我,小到饮食,大到玩乐,无一不考虑周到,让我觉得自己简直象个公主。 半个月之后。 “凯,你该告诉我任务了。” “Estelle。” “告诉我。” “好吧,这——”凯顿住,不说下去,而是开了电视,把音量开得颇高。 一个侍者敲门进来。 “伯爵,您的车到了。” “我知道了。”凯带我下楼,上了一辆跑车。 车开得很快,看样子凯是轻车熟路。 “你还没告诉我任务呢。” “没有任务,只是单纯的休假而已。”凯竟不再说了,他为什么瞒我? 我们在东十一区停好车。 “这儿是纽约市的一个毒瘤,充满了罪恶、凶杀、色情与暴力。” “为什么来这儿?” “看一个人。”凯突然变得极严肃,“到这里来,一言一行都必须小心,否则,我们不是变成马峰窝,就是变成肉酱。” “变成哪一种都不漂亮。”我接了一句。 “那是自然。”凯用半个身子掩住我,走进一幢不时发出“吱呀”声的危楼。 推开一扇虚掩的门,我忍不住弯下腰大呕特呕,地上的人已经被老鼠啃得面目全非,发出一股子腐臭的异味,苍蝇在嗡嗡的盘旋。 “你别进去。”凯走进去,小心地轻轻翻动,不一会,他返出来,我也已经吐完了。 “他至少死了两周了,点二二口径手枪打中头部,一枪毙命,看样子来人是个职业杀手。”凯拿出手帕揩干净手,“走吧。” “他是谁?”我问。 “不清楚。”凯不置可否,他并不想告诉我。 我们走出危楼。 “嘿,站住,你们是谁?干嘛去老比尔的楼?”一个手持老式柯尔特V型左轮的男人拦住了我们。 “我们是房产经济人,来看这儿的房子,可房主似乎出了点问题,所以我们决定下次再来。” 那男人看了看我,我戴着墨镜。 “摘下来。” 我摇摇头,因为凯微微皱了皱眉。 那男人看了我们一会儿,让开了。 回到饭店。 凯给我一只手提箱。我打开,里面全是有关一个大规模走私军火的地下集团的材料。 “比尔是我们的线人,可他突然不再发来情报。我们派你调查下去,是单线,我直接找你联络,不经过他人。身份证、护照及其他都在手提箱里,至于其他若需要,就去买或者用其他手段。” 我看了凯一眼,他爱我?我不知道。 独自走进东十区的街道,空旷、冷静,但在这片死寂中,却有掩不住的杀气。 不时在某个窗口,有一抹凌利或杀气腾腾的目光。但当我回头去看时,却什么也没有。这儿的白天,竟跟坟墓一样冷清。 我住进了老比尔的危楼,那间房间我发誓不踏进去。我住进二楼东头的“套房”,从那儿的窗可以看见楼门口的一切。 掏出镜子,我满意地笑了,剪短了的、烫得凌乱的、染得七彩的头发,破烂烂的外衣,很象这儿的人。 傍晚,整条街热闹了起来,人声、歌声、砰碰的敲打声,但没有警察出面干涉,显然是习惯了。 我正准备出去吃顿晚饭,门被撞开了,几个彪形大汉开道,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看不清他的脸,我放弃,索性坐在地板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