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他漠然地想着。现在还来说这些话helliphellip还有什么用呢？他的堂弟已经殉国了；那又怕黑、又无辜的弟弟，才只有九岁呵！他原本还有大好的人生在前面，即使大宋至此已是天命永终，隐姓埋名，他也可以做个平凡人，一直一直地活下去。但他却做了大宋的亡国之君，不得不在这样的稚嫩幼龄，就舍身取义，以身殉国！他helliphellip也许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能活下去，也许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他必须一定去死mdashmdash泪水忽然涨满了他的眼眶。mdashmdash轻舞姊姊，我很勇敢，是不是？我不怕明天的那些鞑子兵，可是如果我死了，大家都会怀念我，都会把我当成一个很好的皇帝那样来哀悼我，是不是，是不是？那童稚欲哭的声音犹在耳畔，而他的堂弟，却再也回不来了。这，难道就是生命的所有意义？假如一开始就注定要死，为什么还要活下来，还要降临在这世上？只为了匆匆走这一遭，受许多无谓的苦楚折磨么？《怨歌行middot伤歌行》目录上卷 怨歌行楔子 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第一章 织素别离心第二章 瑶翠坐自伤第三章 弦断凤凰琴第四章 妾心君未察第五章 长寄心于君王第六章 去去从此辞第七章 恩情中道绝第八章 寂寂长门夕第九章 死当长相思第十章 良辰永乖别第十一章 思与浮云长第十二章 相见未有期下卷 伤歌行第一章 耿耿夜何长第二章 单眠梦里惊第三章 舒愤诉穹苍第四章 悲风送回辕第五章 非复旧来心第六章 泪为生别滋第七章 浮沉各异势第八章 绝调徒飞扬第九章 悼良会之永绝兮第十章 哀一逝而异乡终曲 生当复来归二九这样想着，他忽然记起当时在场的另一张容颜。那美得倾国倾城的容颜，温言软语安慰着他的堂弟，为了他的堂弟而落泪。那张容颜，现在又是怎样的神情呢？他回首望去，韩轻舞就站在他床头。在他视线所及之处，她仍然是一身的狼狈，衣裙划破了很多地方，裙摆甚至缺了一块mdashmdash他一皱眉，再低头看看自己胸前，发觉她割下衣摆，却是为他裹伤之用。她的衣襟上，星星点点全是斑斑血迹；肩头包扎着伤口的布条，也隐隐约约透出已干涸了的血色。她的容颜苍白，肤色淡得近乎透明；紧抿的唇竟然是淡紫色的，一头如云的长发已凌乱地披散在肩后，纤细的身躯隐隐地发着抖。他从没见过这么单薄、这么脆弱、这么狼狈的她。可是这样的她，也奇异地使他忽然浮起了一种担忧与关怀的情绪。他的心忽尔揪起，可是他却分辨不清，那样的情绪，那样深重的悲伤，是为了他那稚龄早逝的幼弟，还是为了面前的她呢？ldquo你helliphellip还记得那一夜吗？rdquo他终于开口，对着身旁的她轻声问道，语气是那么平静。ldquo你对他说，大家都是爱他的helliphellip可是，爱，对他来说又有什么用呢？rdquo他的语气里浮现了一丝悲痛的情绪。ldquo他还是死了helliphellip他才九岁，他根本不晓得什么是真正的是与非；什么天命、什么仁义的大道理，他统统都不懂，可是却硬要他来承受helliphellip这样的天命，何其不公呵！苍天无眼，可是这报应，却不应该着落在他身上呵！他这么无辜helliphellip他做错了什么？rdquo她闻言哽咽了，在开口之前，泪水就已滑落双颊。是的，他说得没错。即使再多的人爱戴那幼年即位的小皇帝，即使他为国捐躯后有再多的人哀悼他、怀念他，也不能挽回那已流逝的生命了。这成人世界的一切是非，他的父兄叔伯所铸成的大错，却要他以自己短暂的一生来偿还？在生与死之前，是与非、输与赢，其实都不再重要；只是，输的那一方，却永远要面对这死别的哀痛，这无法挽回的一生mdashmdash她无法为这样的牺牲，找出任何华丽的安慰。言词在这巨大的哀痛面前，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无法稍减这伤痛于分毫。假如可以，她宁可相信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的一念之间，却没预见到这样惨痛的后果，她还是什么ldquo鞑子信奉的才女rdquo呢？赵夕雍许久没有等到一个她的答案，却也没有穷追下去。他深深地叹了一声，又转向张世杰，声音微微地发颤了。ldquo张副使，究竟是为什么helliphellip官家竟会突然和陆左相蹈海？即使我们折了这一仗，但有你全力相护，何至于helliphellip要弄到舍生殉国的地步？rdquo张世杰咽了一下，神色间又升起了无限懊悔悲痛。ldquo因为helliphellip我差人去唤你前来，等了许久，却只有人来回报说，你身负重伤，无法行动helliphellip我只好另差他人，驾小船往王舟上迎接官家和陆左相；可是来人面生，陆左相不肯轻信那人的来意helliphellip他担心来人真伪莫辨，一旦有诈，官家落到鞑子手中，将重蹈德佑皇帝复辙，受辱已甚，生不如死！但王舟过大，又与四周诸船相连结，无法突围；陆左相以为国事至此，理当殉国，就背负了官家，纵身跃入大海mdashmdashrdquo赵夕雍闻言如遭电殛，陡然挺直身躯，倾身向着张世杰追问道：ldquo张副使helliphellip曾经差人唤我前去？为何我竟然不知此事？倘若去的人是我，陆左相和官家就不会这样轻易牺牲mdashmdashrdquo他满面痛苦，右手握拳，用力一捶床板，目眦尽裂。ldquo为什么我没有及时赶到？为什么我会被受伤而拖累了？我原本可以救下官家一条命的，假如我可以去呵helliphelliprdquo他忽然回身一下捉起韩轻舞的手腕，迫切追问道：ldquo为什么我竟然不知道这些事？人命关天呵，是谁隐瞒了这件事？！rdquo韩轻舞注视着他那悲恸不已的面容，再也不忍心多看一眼，转开了头。她的面色雪白，双手冰凉，全身发抖。她的眼眶里涌满了泪，无法相信自己一念之间，却间接导致了这一场惨烈的牺牲；可是，她当时又能如何抉择？他已经气若游丝，命悬一线了呵！那样的他，怎样驾舟？怎样救人？ldquo是我。我下令让来人回报张副使，说你已伤重濒死，不克前往。rdquo她听到自己安静得有些过度的声音，在室内回荡，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ldquo也是我，下令调转船头，降下旗帜，径行突围mdashmdashrdquoldquo你helliphelliprdquo赵夕雍无法置信地死死盯着她，手上也不自觉地握紧，痛得她倒抽了一口气。他的气息急促，他的眼光又吃惊、又不信、又狂乱、又悲痛；许久许久，他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来，颓然放开了她的皓腕，轻轻地问道：ldquo轻舞，你怎能这样狠心？怎能？rdquo三十这是他第一次省去了她的姓氏，直呼她的名字。可是这一声低唤，却撕裂了她的心。面对这样心碎的疑问，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噙着眼中的泪，不断地摇头。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