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我疑神疑鬼惯了。”青瞳自嘲的笑笑。箫图南指指地上:“第四处了,断不可能是巧合,现在可以去了吗?”青瞳迟疑片刻,才道:“还是再看看吧。”箫图南摇摇头,却依言带马相刚才所指相反的方向走了下去。地上有一些衰草被烧焦,留下杂乱的痕迹,粗看就像支起锅灶留下的印子,似乎有人在这里点燃篝火烧烤野味了。这在草原上也很常见,四处流浪的牧民猎获黄羊野兔,由于很难携带,多半都会大餐一顿。同样的痕迹他们今天已经看到四处,为了避免引起草原大火,支篝火都会先在四周挖个隔火带,但是这四处痕迹的隔火带都不甚规整,带着一个尖儿,这是西瞻军中振业王亲自定下的暗号,除了他的亲卫,便是高级军官、帝国丞相也不知道的秘密。拔密扑却如何能够知道?只要顺着尖儿所指的方向,就能和大部队汇合,可是他们现在走的是相反的方向。他们决定遇上关于他们的事情便随其自然,但是遇上别人,当然还是要用尽心机。在青瞳的坚持下,两人又顺着河流向西方走出半日,实在没有什么危险,青瞳只好承认自己神经过敏,两人这才离开河流,上了平整的地面,一边搜寻草甸子上的篝火痕迹,一边向西南方向走去。越来越多的痕迹表明,他们已经踏上了正确的路线,就要和大部队汇合了。他们面前横亘着起伏不定的草原,视线开阔平坦,长空如同飞练,身后藏身了十几日的群山已然渐渐变小,如同一条卧在地上的青灰色苍龙,长风将苍龙的身躯吹得曲曲折折,正低低的趴伏着,用脊背顶起头顶上的蓝天。这一片草原也被牧民割过,放在家中做了储备过冬的牧草。那种野草翻卷着波浪,一层层风吹过,牛羊在风中起伏的景象是不见了。但割剩下的草摊如同一块巨大的垫子,厚墩墩,黄橙橙,顺着地势起伏,带着人呼吸般的韵律。天一色、地一色,中间毫无阻碍,却更显得天地豪迈,人生如歌。这样的草原,好像给人的心安上了翅膀,只要身上长腿,□有马,就会控制不住纵马飞奔,翱翔云天。“来到草原上,人心都开阔了不少!”青瞳抓缰绳的手越来越松,马儿也越跑越快、越跑越顺,冷风扑面如刀,却也让精神爽利无比,她搓搓冻的红彤彤的脸颊,大声道:“阿苏勒,我们来联句吧!”不等回答,她便指着天空大喝道:“碧洗洗,长空是我锦雕梁!”此时不需要多么文采斐然的句子,便是这种简单直白,才衬得起这番美景。箫图南虽然从小便学习中原文化,却学的都是有用的学问,吟诗作对那是一次也没有试过。然而一个人的胸怀并不和读书多少有关,诗词这东西却又和又人的心性关系很大。他们剩下的路已经不多,汇合了大部队,安全了可也拘束了,还能有多少并骑策马的时候?何必扫兴?箫图南略想想,便指着草原道:“坦荡荡,秋草胜过白玉床!”“有床便有帐。”青瞳笑道:“冷啸啸,东风撩开轻纱帐!”此时金乌西坠,时近黄昏。夕阳在天空喷出一道饱含红色的云霞,殷红如血。箫图南脱口道:“赤火火,落日红烛耀满堂!”“好!”青瞳也忍不住脱口叫了一声。夕阳就在他们正前方,大的好像再走几步就能一头撞进它的怀里。这天地,在他们眼中,可不就是他们的雕梁画栋,醉时仰卧之床,醒来驰骋之地吗?两个人突然同时住口,互相望去,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如果他们成亲,便要这天地作帐篷,太阳做喜烛,那才衬得起!也是这苍天知道他们没有名正言顺生活在一起的机会,便用这青天雕梁、落日红烛来装点他们的喜堂!青瞳心中突然有一股泪意,她强迫自己吸了一口气,强笑道:“再来,你这句倒是好,我得想个好的才能超过去!”四下张望,她一指远方长河:“浩渺渺,万里烟波吞……”忽然,她的眼睛瞪的滚圆,呼道:“鹰!”“呵呵……我不懂多少诗词,可也知道你这句不押韵了。”“我说鹰!”青瞳急道:“鹰!你快看!”箫图南凝目一看,果然,远处天空现出两个个芝麻大的苍灰色小点,速度极快,如同霹雷闪电一般飞速而至,转眼就能看见鹰的轮廓了。离近了可以看到这两只鹰都是灰色的,羽毛如同铁铸一般贴在身上,一双脚爪闪着刀锋般的寒光,那一对鹰眼,是奇异的金黄色,就像融化了的黄金一般,当中一点黑亮的瞳仁,冷酷的盯着他们。天空中传来一声响亮的长鸣,其中一只雄壮的大鹰直直冲过他们马头,然后猛地打了个盘旋,翅膀扇起的烈风吹的人睁不开眼睛。就在青瞳认为它把他们当做了猎物,会当头抓下的时候,谁知那只鹰却一个转折又飞回天际,转眼消失在云中不见踪影。另一只鹰却在半空的高度停下来,它控制自己的速度不超过马匹,也不被落下,就那么缀着两匹马不紧不慢的飞着。“快走!”箫图南脸色一变,大声喝道。第 30 章3. 鹰飞“不对劲吗?”青瞳拨转马头,打马便走,却边走边问。“一般鹰没有这么大,这是训鹰!鹰有两只,一只缀着我们,另一只定然是回去报信了!”箫图南边跑边喊。“训鹰?那不是你的鹰吗?是不是你的人马找来了?”“不是!我的八只鹰我都认得!这只不是,比我的鹰还大一些!我们快跑!”可惜马匹的速度怎么可能敌得过这草原之王,这一纵马飞跑,鹰立即发现了他们的意图,竟然一个俯冲飞了下来,围着马匹盘旋一圈,发出警告似的厉叫声。常听人说,苍鹰苍鹰,青瞳看了这只鹰便知道,为什么苍鹰才是天空之王。箫图南那八只黑鹰已经神骏非常,可是和这只铁灰色的苍鹰一对比,便高下立断。两匹马都被吓到了,惊惶的嘶叫不已,几乎不敢举步。青瞳勉强带过缰绳,向另外一个方向窜了出去。鹰飞过了头,却毫不在意,翅膀用人眼几乎看不见的幅度的动了一下,便在天空中划了个完美的弧线,又飞到他们面前,控制他们的速度。要说这不是训鹰,只是感兴趣追着他们玩,那简直是自欺欺人!箫图南飞快摘下长弓,右手一只箭几乎立即飞出,那只苍鹰大概知道厉害,翅膀一扇便冲上半空,那支箭上到高处,终于力竭落下,并没有伤了一根羽毛。两个人都不说废话,只是狂奔,然而鹰到了,追兵还会远吗?茫茫草原,他们能跑到什么地方去?草地上的痕迹越来越多,西瞻的大部队有可能只在百里之外,然而咫尺之间都可能如同天涯,何况这或许有或许没有的安全?头顶鹰鸣又起,显然是那只苍鹰又一次毫不费力的追了上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