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晨失神地看着他，任由他自怀中滑落，手无力地垂了下去。是啊，为什么呢？浩风说过，明晨需要一个坚强的爱人。就像小然之于叶洋，就像浩风之于明晨。因为够强，所以能够配得上明晨，能够不让明晨，伤心！能够保护自己，保护明晨。能够承受，能够跟随……是这样的吧？他，一样也做不到……若汐苦涩地笑出来，他连做一样明晨喜欢的点心，都不会。最后，只能任由生命在明晨眼前消逝，所有的脆弱和痛苦，让明晨来承受！真是没用呵！所以，所以……不想再继续……所以，想把那痛终结……他做错了么？死寂般的沉默之中，若汐感觉到明晨慢慢跪倒在自己身边，他垂下的眼睛看到明晨的手平放在抵着地面的膝上，手背有青筋隐现。半晌，明晨平静地开口：「……小汐放弃的话，我怎么办呢？」「……」浴室间充斥着浓稠的悲哀与静寂。「……如果是这样……一起吧……」若汐一震，惊惶地抬起头。明晨定定看着他，轻轻道，「说好了一起的，不是吗？那么……一起放弃吧！」那双平静时冷厉如冰晶，微笑时灿烂如初春阳光的眼眸里，此时灰暗悲哀，平静无波，彷佛所有一切，已经碎掉，已经抛开，不必再理。无波，但真。若汐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不！」明晨撇开头，许久，水滴一颗颗落下来，重重砸在衣服上、手上、地上……「不？」他低低地彷佛自言自语般叹道，「小汐，你不是希望这样吗？」若汐粗重地惊喘着，猛地扑上去试着扳过明晨的脸，他情急地用力地摇头，「不是！我没有！没有！我希望你好好的！要忘了我！」若汐泪如雨下，「……你要忘了我！明晨！忘了我，就可以幸福，一定会的！……」明晨缓缓地摇着低垂的头，浑身力气象被全部抽走。他无力地跪坐下去，用双手捂住面孔。泪水，无声地自指缝间滴落……若汐惊恐着，从没有过的惊恐着。他绝望地搂明晨的脖子，搂他的身体，试图抬起明晨的头，他无助地摇晃着他。「小汐……」，明晨破碎的话语似自另一个空间透出，「……开心……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有你在……至少有希望……你若离开……我的生命里……就没有希望了……」「……没有了！……再有不会有……明白吗？」「……不是想让我开心……想让我幸福吗……那是你的事啊……」「……至少……为了我……请你……」他不能再说下去，将头深深埋进若汐怀里。潮潮的泪液混在一起……混在心里……若汐抱住明晨的身体，紧紧抱着。那具身体，那个人，第一次在他面前表露出那样的无望……脆弱……第一次，在他怀里，颤抖着，痛苦着……祈求着…………若汐紧紧抱着明晨，用力地仰起头，看着天花板，眼里迷朦成一片，雪白的唇哆嗦着。他用力地睁大眼睛，好用力好用力地，抱着他的爱人……他愿倾尽生命去爱的人……许久，他细弱疲惫地低喃出声，「……明晨，对不起。我真的……没力气了……」迷茫浩风没看到明晨，有些纳闷。宽敞的房间里静悄悄，风掀起窗帘，掩映在绿色树荫下的床上，童若汐沉睡着。秉辉正坐在窗下蹙着眉翻厚厚的书籍资料，时而沉思，见到浩风他立刻站起来，微微颌首。浩风用目光询问他，秉辉了然地用手向下指指。浩风转身下楼去休息室。一推开门便闻到酒味，浩风眉头紧锁，待看到伏在桌上的明晨，更是整张面孔沉下去，走过去用力推推他。明晨慢慢坐直，过一会儿，才轻声说，「我没有喝醉，只是想放松一下。」浩风转到旁边去看他，确实，除却眼框有些微发红，他目光仍很清明。「怎么了？」明晨苦笑一下，不作答。浩风不放过他，「究竟怎么了？」这种时刻跑下来喝酒！虽然精神还过得去，但浩风分明看到明晨捏着酒杯的指头在微微发抖。他十方的刑堂堂主，最绝情最稳当的便是那一双手，永远镇定自若不受困扰的，现在在发抖。许是他语气太严厉，明晨抬眼看他，半晌，才慢吞吞道，「……小汐昨晚，想拿剃刀割破自己手腕。」浩风身子一震，惊愕地瞪着他。明晨勉强笑一下，用手托着额头。「……」「……浩风，我到现在心脏还在狂跳。」「……」「你说，我该怎么办？」浩风默默在他身边坐下，片刻，开口，说的却是不相干的话，「已经有差旺的消息了……」明晨低着头，默不作声。「这一次出乎我们意料的容易，有人在后头釜底抽薪，我觉得脱不了明远的干系，还有那个沈兆文，以他的位置，你父亲很难招架。」「……」「……你准备怎么办？」「……」浩风叹口气，站起来，「……这件事不急，你先顾童小汐吧，我走了。」明晨坐着不动，望着眼前的酒杯发呆。浩风摇摇头，出门去，想了一想，向楼上走。秉辉正推门出来，表情有些异样，向他身后望，似是在找明晨。浩风摆摆手，「还在下头呢！」秉辉欲言又止，浩风没注意到，只擦过他进房里去，一边问，「童小汐睡着了？」「睡了一会儿，也快了。」秉辉含蓄地说。浩风望着床上的身形，沉思一下，忽然对秉辉道，「你先出去！」秉辉有些愕然，略一犹疑，还是返身出去了。浩风走到床边，低头看若汐。看到那张瘦脱了形的面孔，不由抿紧唇，但还是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推他。一下没动静，又用了点力摇两下，眼见着若汐表情微变，有些难过的模样，缓缓张开眼睛，有点迟钝地望着他。「……清醒了？」浩风低声问。若汐怔怔看着他，视线恍惚，良久才疲乏地点点头。「听说你昨晚想自杀？」浩风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切主题。若汐连表示惊讶都做不到，面色有些灰败，沉默一会儿，把头偏开，似不想提这件事。浩风冷笑，「你就那么想明晨死？」若汐身子一顿，用力转过头来，死死盯着他，目光里有丝惊惶和抗拒。浩风坐下来，凝目看他。半晌，若汐勉强开口，声音急促，「你说什么！」「我说，」浩风冷冷道，「我早同你讲过，明晨需要的是一个坚强的爱人，你若不够强就不要跟我抢他，否则迟早会害死他！」若汐本已没有血色的面孔更加惨白。他凝视浩风，忽然转开头去，半晌，浩风听到他含混的声音，「……那就不跟你抢了……」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