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老板完全被打击倒了,挣扎着说:“迎霄公子,你说我这种爱慕不是真正的爱慕,那请你告诉我,何为真正的爱慕?”迎霄温和地道:“何为真正的爱慕,迎霄也是不知,但迎霄觉得,那人若是不舍得让我吃亏,不舍得让我受苦;即便只有一把伞,宁愿淋湿的是她自己而不是我;不会嫌弃我手艺不好,即便菜再难吃也会全吃光还求我下次再做;即便钱袋里只剩下一枚铜板也会交给我保管;骗她干活明知中计还是乐不可支;即便我无理取闹也会事事包涵……”看着乐老板渐渐发白的脸,莞尔一笑:“当然这些都是说笑的。迎霄若有所求,求的也不过是‘缘分’二字,说多了反倒让人觉得迎霄浮夸了。”乐老板忙道:“迎霄公子,你说的这些我全都可以做到,我还可以……”迎霄微笑打断:“即便乐老板能全部做到,迎霄却是不能为你做到这些。迎霄求的人,须得自己也能心甘情愿为她做这些的,方才算数。”笑笑听到这里,已知道乐老板完全没戏了。虽知迎霄平日数目最精,却不知这个好友要求高成这样,世间真有这样的人吗?她茫然轻叹,抬步走了。远处见着一顶明黄色的凉棚,下面人影穿梭,笑笑知道是那个脾气坏透的小孩的棚子,不愿靠近,只绕了过去。再过去一段,是乔榕的花棚,正设在曲水流觞的亭子后面。乔榕自恃才高,要设在那里借那曲水以文会友。笑笑想乔珏定然在那里,便想去打个招呼。第48章 昭阳灿灿辇下草3笑笑抬步走到乔榕的花棚前,只见围着有七八人,难以近前,便绕到亭后。亭子四侧均有人坐着,下首是两人,一端坐一静立,都穿着白色的轻衫,如月如玉,宝光袭人,正是乔家双璧。她在亭后一站,不知哪里吹来一瓣落花,恰好落在顺流而下的木杯之前,木杯轻轻一晃,停了。乔珏抬目一看,笑道:“太傅来了。”众人都听过太傅之名,这园盛会便是她主办的,闻名不如见面,却不知她尚这般年轻。一副貌不惊人的样子,不知哪里来一肚子的巧妙心思。便都起哄说让她作诗。乔榕却道:“太傅的诗,榕早前已经得了。”摸出一幅手卷,正是笑笑当日手书的一段《洛神赋》。乔榕展卷,墨迹颇新,笔意流丽。他淡若水色的薄唇微微一掀,淡笑道:“诸位也不必再费心思了。太傅这两句:‘凌波微步,罗袜生尘’是再也及不上的。”众人见得这般词句,皆是一静。片刻有人不服气的说:“这两句中的一个‘尘’字难解,明明是说神仙在水上走路,轻盈飘逸,但水上走路何以‘生尘’呢?”有人卖好道:“自然是形容那水汽腾起之状。”乔榕冷笑道:“便恰在这一个‘尘’字表现出诗来。形容在水上走路正如同凡人在尘上走路,可知行者何清,连水面也给他踏出尘土来了。这两句实本应是‘罗袜微步,凌波生尘’,把词序调换一下,境界全出,这才堪称是诗。”众人听他这么一解,均纷纷赞叹起来。更有人心悦诚服的说:“唯有太傅如此手笔,方能绘出公子的仙姿。”乔榕也不说话,垂目瞧着面前的手书,唇间仍是那抹淡如水色的笑意。忽然外面有人挤进来叫道:“什么好诗,让我看来。”只见来者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穿淡黄绣缎衣袍,头上梳了一根大辫,自顶到梢用金丝线蓄了十几颗龙眼大小的明珠,柔和的珠光衬着淡褐的肤色,眉目熠熠飞扬。原本乔榕容颜皎若好花含萼,明珠出胎,别人站他身边,都被衬出几分俗气。这少年突地窜了出来,从头到脚都没半分安分的,但站在乔榕身边,却有种荣曜秋菊,华茂青松的活泼姿态,竟使人觉得只有这般生机盎然的人才能敌得过乔榕的一身风流。那少年毫不尊敬的拿过那幅字便看,看了一会儿,忽然冷笑一声:“这也算好诗?”双手一揉,扯了数下,竟将那张纸撕个粉碎,两手往空中一撒,雪片似的碎纸落了一围曲水。乔榕变色道:“皇子殿下,你这是做什么!”众人见到这小子粗鲁,正待呵斥,忽然听见乔榕唤他殿下,顿时都噤了声。丹麒冷笑一声,“我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太傅亲手作的,诗!”最后一字分外强调,自袖里摸出一幅手书,双手拉开,展于胸前。亭外笑笑一见,脑袋“嗡”的一声,大了两倍。此刻方知中了太女算计,竟将她写给林太医的手书拿去给丹麒了。乔榕瞄着那幅字,冷笑道:“殿下得的诗固然是深得三昧,但别人得的也未必就是糟粕残渣。孰为高下,不是殿下一个人自己说了算的。”丹麒被他连消带打的冷嘲一番,早涨红了脸面,也冷笑道:“你别糊弄人了,太傅只做了一首诗,她送了给我。你的那幅根本不是她送的,不知是哪里得来,也好在这里贻笑大方。”乔榕被他激得满面通红,霍然站起道:“你贵为皇子,怎可如此刁横无礼,你撕了我的诗,还这般含血喷人,乔榕今日定要讨个公道。”丹麒冷笑道:“你那是伪作,我撕了有什么不对,你想找谁讨公道!”一面说一面双目已经恶狠狠的向笑笑藏身处瞪来。笑笑本待出面排解的,被他这般一瞪,一股寒气从脚趾头升上来,顿时被钉住不能动了。这时外面忽有人高声传道:“皇上驾到!”却是隽宗于城西月坛祭祀完毕后,顺路过来看看情况,不料一来便见到这般紧张的场面。丹麒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脸上那咄咄逼人的神色已是收敛了许多。众人屏息静气,都跪了一地。隽宗见到气氛奇异,道:“今日佳节佳会,众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一面问道:“这是在作曲水流觞之乐吗?谁人的诗做得最好?”她不问还好,这么一问,刚站起的乔榕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口呼:“请皇上替草民作主。”一面也不管乔珏在旁边眼色频传,更不理皇子殿下脸色阵青阵白,已将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隽宗听得脸色沉重,向丹麒看来。丹麒咬牙道:“儿臣就是看不得这乔榕得了一首伪诗便目中无人的样子……”乔榕厉声反驳道:“殿下,你口口声声说那首是伪诗,何不问问作诗那人!”丹麒脸色煞白,窒了一窒,一字字道:“那人明明为我作了诗示意,又怎会为你而作。你那首定然是伪的,若是冤枉了你,我,我……”突然想起刚才撕了那幅字笔画间的风骨,跟他在山庄上看到的匾额甚是近似,方才他怒火遮住了眼睛,不及多想,现在蓦然记得,只觉得一柄尖刀直插入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