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你没有对不起我。”笑笑幽幽道:“我只是有点看不起我自己,在这种事上头,我看得没有你透彻。”“小姐……沉璧只是……他不是皇孙……只是一个小孩儿……”“医者父母心,说的就是你这种人……”笑笑回过身来,忽然脸色大变:“沉璧,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沉璧紧紧咬牙,汗水已经湿透重衣,浑身都在打战,脸色苍白如纸,抓着金针怎么也刺不下去。“你,你别吓我啊!”笑笑惨叫。“小姐……无碍……沉璧只是……日子到了……”“什么日子到了!”笑笑一下子哭了出来,“你说的什么胡话!你明明好端端的……”“是……是……”沉璧努力吸气,勉强撑出一丝笑意:“我们的孩子……要……出来了……”“啊……啊……!”笑笑大叫出声,开始满屋子乱转,“我,我该怎么办?啊,找稳婆……大夫……”她扑去开门,“砰”一脚踢翻了面盆架。“不要……小姐……不要……”沉璧咬牙迸出一个个字来:“不能……”“不能让人发现他在这里……我知道……我知道……”笑笑一下子又蹙回来,抓着自己的头发,“可是,你……你不能有事哇!”“没……没事的……”沉璧的手抖的不行,努力了几次都没有办法稳定下来。笑笑忍不住叫:“你都这样了……不许你冒险……不许再管他了!”好吧!我就是如此自私的一个人!我就是如此的出尔反尔,刚才才痛下决心要救人,现在马上就要放弃!我不是圣人,更不是好人,我就是一个自私的人!无论怎样,我也不许我重要的亲人有事!什么道德,良心,愧疚,公理……在最重要的人性命面前,让它见鬼去吧!我只要我在乎的人平安,别的什么都不要了,不管了!“别急……别……还来得及……”沉璧疼得脸都扭曲了,突然把金针交在笑笑手上。“最后一针……头顶……百会穴……半分……半分!”笑笑气道:“你都这样了啊啊啊……我要疯了!”“还有……时间……先……我如果晕迷了……他……他……不能……半途……而废……”沉璧正在强忍剧痛,勉提一口气想再劝说一番。眼里金光一闪,小姐已经手起针落。金针直直的刺入了婴儿的头顶的百会穴,针尾还在微微颤动着。笑笑拧着眉头,不耐的说:“行了,轮到你了……”可是……孩子没有一点反应……没有……一点反应……她身子一软:“不会吧!我才刺了半分,刚好的啊!他不会是……”沉璧伸手颤颤的把针拔了出来,然后颤颤的在孩子屁股上拍了一掌——“哇!”一声嘹亮的哭声刺破了天地,真是宏亮啊,连外头的雨声都像吓得突然静了一静。外面传来欣喜若狂的声音,有人扑在门上开始拍门:“生了……终于生出来了……小悦……让我进来……”“小姐……要进来帮忙吗?”“别,别进来!还有一个……一个……”笑笑吸了口气,放声道:“是双胞胎!还有一个……我叫你们进才能进来!”孩子像从一场恶梦中醒来,不住的哭闹挥舞着手脚,笑笑皱着眉头在想这么小的孩子点他晕穴不知有没有效……沉璧却吃力的把他抱过来,按在自己胸口上,轻轻的一下下抚着他的背。孩子似乎觉得他身上的药味很好闻,渐渐的收小了声音。“沉璧……接下来应该怎么弄?”笑笑快急死了。“我的衣服……”说这话时,沉璧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红晕。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害羞!笑笑心里嘟囔着,但也真是佩服他这种坚持不懈的腼腆精神,连忙三下五除二的把他扒个精光。沉璧的肚子高高的鼓着,像是倒扣着一面大箩,把他腹部的皮肤都撑得薄了,薄薄的半透明的皮肤下面,是青白色的液体。笑笑还是头一回见男子分娩,眼睛瞪得老大,不知如何下手。沉璧脸上是淡淡的粉色,因为害羞,反倒让苍白的脸色带了层血气。他手臂在旁边紧紧圈着孩子,挺直了腰平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低低说:“小姐……我的右肋……第八根肋骨下……”“是有个黑色的圆东西顶着……啊,我知道了,那是孩子的头……”“小姐……用你的剑……我带来了……擦干净了的……从这里……”“不,不会吧……我应该配些止痛药……”“不必……止血药膏在这里……房里有热水……干净的棉布……小姐干净的衣服……”“……”“孩子出来……我会……睡一下……不用担心……我吃了丹参丸……”“……”“不用怕……血要出……小半盆……正常……”“……”“不疼的……在里面……出不来……更疼……”“……沉璧……你知道吗……你是我这辈子最佩服的人……”笑笑含泪拔剑。永景三十一年六月初三,扶凤国殿阁大学士,太女太傅常悦亲为其第三夫接生,得龙凤一对。是日,京城附近五百里暴雨瓢泼,汤河堤坝崩溃,千里良田被淹,死伤者众。御史言官以大学士擅离职守之罪联名上万言书弹劾,在扶凤国史上称为“汤河之殇”。第100章 唯此情义两不堪3次日早朝,两名官员先宣读了奏折,报告了汤河缺堤造成的损失和危害。接着轮到品级略低的言官上来将责任指向监督河务的官员,词锋犀利,直指负责此事的最高官员应负最大责任。接着便是轮到御史出场,洋洋洒洒的诵读了一篇万言书,总结了以上种种发言,结论将矛头指向擅离职守的某大员。待御史发言完毕,殿上百官不等皇帝询问,纷纷表达意见。这件事情上,是非黑白很是明显,百官意见难得的统一,就是要让大学士负责任。而众矢之的却是难得的温顺,低眉垂目,不发一言的站着,完全不加反驳,仿佛众人口中所指责的罪魁祸首根本不是她。众人对这种毫不反抗的态度觉得有点陌生,挥出去的拳头都似击在棉花团上,软绵绵的着不了力,渐渐的也就收了声,等着上位者发表态度。最近贤皇女王夫闹出的事情实在麻烦,隽宗的颜色有点憔悴,对着众人的群起而攻之,她只是一言不发的严肃听着,神情里面有种冰冷的戾气,想要觅人宣泄。众人都在等她的意见,她深邃冰冷的视线盯在太傅脸上,缓缓道:“常卿家对此事有何意见?”笑笑方才对众人的指责充耳不闻,一直便是等这一句。她立刻出列启奏道:“微臣因私废公,擅离职守,铸成大错,令国家损失惨重,令万千灾民流离失所。微臣所为实比众同僚所言更为奸恶,微臣自知十恶不赦,请皇上诛臣九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