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箐箐,你真的不要跟我走了吗?”子瑛沉静的望着前方问我。“不要了,子瑛,回头吧,我们的路只能走到这里而已。”我慢慢放开子瑛的手“想想你的母妃,还有你的兄弟姐妹,子瑛,就算你我并非亲兄妹也不会有结果的,就算天大地大我们也还是逃不出皇帝的手心,所以,我不能这样害你。”他终于肯低头看我,那双干净的眼睛里湿润一片,我的心一紧,疼痛不已。“子瑛,我会记得你,永远记得。”我勉强露出笑容,眼里酸疼不止。“无论如何,我会去离你最近的地方守望着你,这是我的承诺,箐箐,你也要永远记得。”子瑛郑重的许下他对我的承诺。此刻,我不愿再去衡量这句话的真假,真如何,假如何,我们本就是两条平行的轨迹,就算靠得再紧也没有办法相交或重合,我们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有些东西永远不能被舍弃,所以,我们只能选择放手。不能试图让别人拯救自己,谁也都不会是谁的救命稻草,眼前的那条路,我必须一个人走下去,不曾后悔,只求心安。在一群护卫兵的跟随下我回到之前的院落,一身红衣换下,换了另一身紫色袍子。珍珠吃惊不小,望着我半晌说不出话来。我遣散了旁边的人,坐在镜子前让珍珠给我梳头。“小姐,你怎么又回来了?”珍珠的手都在抖。“珍珠,以后,再关乎子瑛的事不要再提了,我主意已下,过去的事就过去吧。”镜子里珍珠那张清秀的脸说不出的落寞和失望,她不再说话,默默地给我梳头。“我之前说过的话也都是作数的,所以,我不能扔下你们跟子瑛走。”她抬头看我,眼色复杂。我慢慢往门口走,推门,院子里已经上了灯,远处的大殿更是灯火通明,好生热闹“珍珠,这个世上有很多事实不可为的,不管是不是我想要的,只要它不适合,我就必须得放弃,不要觉得可惜,因为每个人都会面临舍弃,以后你也会,届时你就会懂得。”珍珠到底还是没有说一句话,跟着我去了前殿。我想我是对的,如果我们真的走了,相爱的快乐绝对不会抵过我们身后那些所爱的人的痛苦,而我们终会活在自责和压抑中后悔不已,那样,幸福就不是幸福了,爱也不是爱了,一切就都变味了。而那并不是我们费尽周折去追寻的,所以,不值得。那些与子瑛一起曾经的美好只能变成回忆收藏在心里最隐秘的角落里,因为我们之间无法磨灭的血缘亲情也为着那些无法跨越的世事纷繁。大殿里灯火通明,皇帝上位,两边是一些大臣和参与朝政的皇子们,也有几位年长一些的公主在。见我人已到,陈公公赶紧通报。得报,我登殿。皇帝喜笑颜开的跟坐上的人介绍我,我放眼望过去,一个年纪不大的青年男子,一身异国打扮,笑得很友好,端正,随和。“这是北邑国的和朔王爷,燕文昃。”我微笑俯身行礼。“这位是朕的十三公主,乐箐箐。”燕文昃也向我点头示意。正在我落座之际眼角扫到一个人,太子身边的那一身的白,他见我看他冷然回视,丝毫没有半点情绪在眼里。我无笑,把眼光迅速转到别处。难道那人是太子的眼线?刚刚的巧遇是真的巧?还是故意的巧?大殿上热闹非凡,载歌载舞,我却全然没有心思欣赏,因为,我的对面另一张脸,一直揪得我心疼。子瑛就坐在我对面,隔着那些穿越其间各色的人与我遥遥相望,我们定定的看着彼此,一眼千年万年之远,如极如渊之深,不可说,说了便是伤。第9章 和亲(上)宴上,皇帝和北邑国的使臣就算把两国和亲的事正式敲定,北邑国倒还算是大方,光是见面礼就送了十箱之多,打开箱子,个个都是珠光宝气一片。我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觉得好笑的很,这是我的卖身钱吗?没想到我这个种地求生的落魄公主竟有这样的身价,连自己都吃惊不小。而居上位的那位喜笑颜开的父亲大人俨然就是个以次充好的无良商贩,北邑国的人不知道我的境遇如何,十箱子珍宝换了个根本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人,这买卖真划不来。我叹气,仰首,把眼前的杯酒一干而净。平静,镇定,我现在就只有这两种感觉,说来也怪,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喜欢自己吓自己,有些回旋的余地便会想的太多,想的太宽,然后又是矛盾又是惊恐……而如果从开始就知道自己已是在劫难逃,也许就会定下心思静等结局,少些胡思乱想了。我如今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终是自己已经决定好了选择的路,我在没有犹豫没有挣扎,对我来说这一步步的向前都是自然而然,甚至是心甘情愿。我终于恢复到原来的我,想通了那些事也就再不会心神不安了。上位的案台上,那张国书上,我的父亲正用玉玺牢牢的按在上面,就此,大局已定,我和子瑛的种种美好就此嘎然而止,毫无牵连。只需要一个短暂的瞬间,却能就此改变两个人,甚至是很多人的命运,这道是造化弄人?不知为何,后来的很多年,我时常梦见那颗玉玺加章的那一瞬间,父亲愉快的脸,燕文昃轻松的一笑,白衣人没有表情的俊美,还有子瑛痛到极致的悲哀。而我,没有喜悲,只是一望无际的静寂,心往下沉,一直沉,一直沉。和亲一事已然敲定,母亲那里自然是无论如何都瞒不下去了的。一身布衣的母亲站在落芳苑的门口,眼见浩浩荡荡的队伍朝这边来,有人道喜 ,有人恭贺,皇帝站在最前面表情不知。我只看得见母亲的脸,犹如一口死然无生机的枯井,眼里闪了泪光。她在人群中搜索我的身影,那么急。原以为能再次见到皇帝会让母亲感到安慰不少,才发现她此刻要找的人是我。我赶紧上前,跪在一旁“父皇,母亲是久未见到父皇太激动了,让儿臣先过去吧。”见皇帝点头,我赶紧过去母亲那边。母亲见了是我过来,死死抓住我,眼神有些利“箐儿,你跟娘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父皇终究还是让你嫁去北邑国吗?”“母亲,等他们都走了,我在详细跟你说,你先跟皇帝问安吧。”我抬手把她脸颊上的泪擦干,扶着母亲走到皇帝身边给他跪安。到底是吃到过苦头,母亲还是很顺从的给他跪安,可她的眼里却只有空洞和寂然,我完全看不到之前所有的期盼和思念,仿佛一朝一夕间都被已然推翻了。再见面却是今天这种状况,彼此都有些尴尬,皇帝抬眼望了一眼破落的落芳苑,开口道“朕进去坐坐便出来,你们不用跟了。”身后的人领命,都没有跟上来,我和母亲随着皇帝进了落芳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