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我就放过这个机会,若是等到我羽翼丰满,人,我要是要送的。思及此,我撩眼朝右前方望过去,凤宜玶今日着了一身赭褐色合身锦缎,金边巧绣,宽袖窄腰,俊秀风姿。可惜了那么一番人淡如菊的姿态,也辜负了一身沉稳的色彩。正殿虽大,可两列之人并不多,能入得这殿堂同天子女眷一起用餐的人,身份焉能寻常。父亲,姚冲,还有新宠杨幕皆在我对面一列安坐。父亲时久不曾见到过我,目光相聚,也不见热络,不过是点头示意,冷淡如初。不知为何,我已是明明白白知道自己所处,知道自己所求和所得,可父亲迎头冷光,仍旧让我的心微微沉了下去,不免黯然。难道我还可笑的再乞求什么?岂止可笑,简直就是可悲。苍茫人间,那一身高贵的血或者是低贱的血,皆是无异,受制于亲缘,也禁锢了亲缘。福公公将高台上两人的酒杯斟满,凤御煊与姚氏举杯起身:“花好月圆,安康久长。”台上我们这两列人亦举高自己手中的酒杯,跪在当初,同台下跪拜的朝臣一起,高声恭贺:“国泰民安,吾皇英明,万寿无疆。”高台之下,还有一层低台,专门用于演出各种节目所建。夜晚的风更凉,尤其高处,风大而劲,我随坐在一列之中,却也觉得风过而微寒,稍微喝了点桂花佳酿,也没有觉得有暖意传来。眼色一撩,与凤宜玶不期而遇,他看了看我,眼色很淡,随即收回目光,声音不大不小,足够在场人听得清楚。“福公公,夜寒风凉,本王也觉的冷了,区区一点桂花佳酿还不够暖身子用,上些烈一点酒,可好?”凤御煊眼光一转,看了看我,微笑带过,始终没有开口说话,倒是他身边的姚氏,撇过目光看了看凤宜玶,又转向我,掀起笑:“的确是起风了,天凉许多,对了,赶紧给宸嫔拿件披风,有了身子可不能着凉。”福公公得了命退了下去,我看了看姚氏,露出感激的笑容,柔声道:“多谢皇后娘娘体恤。”大家各自饮酒,观看着低台上的舞蹈,不时也有些交谈。诺大的盈月如盘,挂在天际之边,明亮而美丽。我稍坐了一会儿,借更衣之便离席。“娘娘,这是福公公送过来的披风,您先用着吧。”我点头,让邀月为我穿戴整齐。“我得出一下殿,刘东刚去找见哥哥了没有?时间不多,我不能离席太久。”“娘娘放心,刚刚奴婢去的时候,刘东说:已经安排周全了的。”我点头,带着邀月从小路往外绕。远远便见刘东正在高台的殿外侧门正左右张望,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见我与邀月走进,赶紧靠前:“娘娘,将军就在门外候着。”见我身上穿着披风,迷惑道:“娘娘已经有了披风了吗?那这件披风呢?”我转眼看过去,也是不解:“你从哪拿来的?”“这是皇上之前让福公公送过来的啊,但是当时奴才刚好去找了将军,回来的时候邀月刚好进去了,奴才找不见人送衣给娘娘御寒,正急着呢。”“皇上给的?那刚刚……”邀月也知其中道理,笑上嘴角:“娘娘,皇上可是真心挂念您呢。”说不高兴是假,风虽然冷,可心却是暖的,可心头那不经意的又响起刚刚凤宜玶的一番话,顿时有些乱。“时间不多,快带我去见哥哥。”刘东点头,带着我从侧门穿出,直往后面的花园里去。哥哥正在亭中等我,见来认识我,也是高兴十分。“哥哥。”“蓅姜,身子可好?”“好的,哥哥不需担心蓅姜身子。我这么急急赶来,只是想跟哥哥说一句话,哥哥务必要记牢了,听准了。”哥哥笑了笑,点点头,皮肤因为几个月来在边地抗敌,略微黑了一些,可这无损他天生俊美威仪,风流倜傥之色,依旧耀眼至极。“今日高台点上,皇上若是赏了哥哥什么,请哥哥一定要感恩戴德的接过,不要有半分迟疑与反驳,不然,妹妹也要牵连其中,这会是一个不幸的开始,哥哥切记。”哥哥的眼如月弯明媚,眼神颇为明亮,我调过眼色,撩了一眼他腰间。果然,那流苏饰品仍旧挂在腰间,似乎久了许多,已有破损,却仍旧格外扎眼。“皇上赏赐,我为何要拒绝?”“哥哥记得就好,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父亲今日也在殿上,华翌晨也在,容不得哥哥半分的错,不然,必是万劫不复。何况,你我都是皇上手心里握着的人,若是皇上想如何精打细算,我们是没有机会反驳的。与其惹怒皇上却还是没有半分回转的余地,不如先接受再从长计议。”哥哥的笑容温润而暖和,紧紧握着我的手:“一眨眼,蓅姜也要做母亲了,蓅姜放心,今日以哥哥之力,会保护你保护的很好的。”我重重点头,眼睛湿润:“哥哥,我们的头顶终于也可以有一片天了,以后,我们会过得更好。”很多年以后,我每每想起那个月夕之夜,都会心生酸涩。那般温润如玉的男子,一颗柔软善良的心,倘若是那一夜,没有接受命运的安排,或许这一生,只不过就是平淡如水,坦途无奇。可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我们生在达官贵族之家,长在王公贵族之地,是注定了走这一路,只能不断舍弃。而我,从开始到后来,从不曾后悔过当初所为。予他一个女子,不过是成全了他的花前月下,予他一层关联,便是成全了他的自尊。我想,时过境迁,等到尘埃落定,就连他本人也不清楚了,当初到底那份牺牲,值不值得。33.赐婚我加快步伐,从高台大殿的侧门急急赶了回去,台下歌舞正劲,在座的人,酒酣正浓,并无蹊跷迹象。我落座,凤御煊的目光朝我望过来,我淡淡回笑,他便立即心知肚明。一场歌舞完毕,殿上突然静了下来,凤御煊小声吩咐福公公,然后见福公公缓慢踱步,站在高台外端,朗声道:“宣,大将军乔征,副将华安庭觐见。”我眼光转向台下六十九级台阶望去,不免有些心跳加速。远远见哥哥一身戎装,正从下面往上抬步而行,心便吊到了喉头。这一步若出,必定举棋无悔。从此,儿女私情,花前月下,不过只是水中月,镜中花,权当为所求而祭。“臣,乔征,华安庭,叩见皇上,皇上万岁。”“爱卿快快请起,此次远征北地得胜,朕十分欢喜,万民社稷之大任,委于两位将军,也让朕十分放心啊。”台下两人听闻也是喜悦异常,热血正沸,躬身而拜:“臣愿为皇上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快快平身,赐两位将军座。”哥哥与那乔征将军恭顺落座,台下又是歌舞升平,乐声华然绚丽,配上舞女婀娜身姿百态,着实是赏心悦目至极。尤其编钟配乐,是我极其喜爱的,声色纯净,旋律古雅,音域宽广。高音为昂扬,惊天动地;低音为浑厚,沉雄飞扬,若是八音齐鸣,古音神韵娓娓动听,犹比绕梁之音,久久不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