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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儿时的冷遇嘲讽,早年丧母之凄惨,如今已经全全加之在那个受囚终身之人身上,恨不得千刀万剐,粉身碎骨了那人不成。若是连福来都站出来阻拦,这事中蹊跷,似乎越发明显,越发让我不安。“福公公所言,究竟是永州侯不宜动得,还是淮南王不宜动得?”福来垂目:“皇上不可动得淮南王,因为,因为……”他这一吊,我一颗心犹悬头顶一把明亮尖刀,梗在喉咙之中,卡得胸膛生疼。我直直看他,不自觉握紧手中骨瓷浅杯,声音微凉:“因为如何?”眼前人哽咽半晌,欲吞欲吐,却始终拿不定主意,终还是咬牙吐出:“因为皇上乃淮南王所出。”福来沉痛答我,目不敢抬,声不敢大,僵化如石。而那轻浅几字,就似一道冰渊冷川,乍然刺入我胸怀之中,我时久不能回神。微颤不可抑,杯晃而水洒,溅在我艳红衣裙之上,化作深色一片,就似突兀洞开一道裂口。“当初静成皇后临死之前,再三嘱咐奴才,让皇上千万不能对淮南王下手,奴才当初应了皇后娘娘,如今却眼睁睁看着如此境地,束手无策。”福来啜泣,悲不可忍。“那宁王呢?宁王可曾是先帝亲子?”我急急问。福来点头答话:“宁王的确是先帝亲子。”我仍旧不信,撩眼看他:“后宫之中,嫔妃侍寝,总有内管太监记录在案,加之核对皇子皇女出生时辰,焉能容得混淆视听,这般说来实不可信。”福来生怕我不信,慌乱答我:“皇后娘娘怀胎之时,的确是较正常侍寝早了些时日,也有内管太监详记,而当初把定细脉之时,便心知如此,应了皇后娘娘念头,隐报了日子,后由奴才亲自弄来药汤,可使得婴儿晚些时日出生,这都是经奴才之手亲为,绝不会出错。”可我还是不懂,为何先帝已经抓到把柄,却还是将凤御煊留下?这静成皇后又到底用了什么招数躲过这一劫?“本宫还是甚觉不妥,人人都知,亲王弱冠之后,便移居宫外,皇后身居后宫,又如何与淮南王生有子嗣?而最终先帝赐死静成皇后,当今皇上又为何还得以保全?”“淮南王是先帝胞弟,平日感情一向交好,而且也是帮助先帝继位的有功之臣,先帝很是赏识,提拔有加。淮南王为先帝重用,进出皇宫十分方便,而淮南王先天嗜读书写字,从小便时常跑去藏书殿,后来,静成皇后则是时常去太庙祭祖,久而久之,便……再加之本来就从小相识,感情甚好,遂……先帝之所以能留下皇上,是因为当初静成皇后用腹中胎儿顶下了罪名,只认那未成形的胎儿是淮南王之子,先帝大怒,才赐死皇后。”“那一胎才是先帝的亲生骨肉是吧?”“正是如此。”我调转目光,望向几案之上,那盏忽明忽暗的油灯,一时间,周身寒冷,似乎被冰雪包围其中,动弹不得。这静成皇后也果真心狠,说不出她这手段,竟是报复,还是不得已而为之。让先帝亲手毁了自己骨肉,也成就了淮南王儿子篡权夺位。那位可悲的皇帝,成于淮南王,也败于淮南王,是天命。而对于淮南王的恨意,便由他临死之前交代凤御煊的一句便可知晓,不可动,他要让那个夺他妻子的人受尽人世磨难,看尽妻散子亡,看着他子孙世代,代代传承这江山如画,他又可曾知晓,这江山又早已轮回他人之手,子非子,谋不可及也。“娘娘,如今地步,老奴已是拼尽老命,也要让皇上刀下留人,淮南王不可动,弑父之罪,不可担啊。”福来早已痛哭流涕,我直直挺身,脊背传来僵痛之感深彻,头昏脑胀。“皇上可知晓此事?”“尚不知晓。”“如我猜不错,当年的卿文妃应该知晓此事,也是她揭出这一段秘密的。可她已死,朝中重臣,也经更换,却难保他人不曾知晓,只要是不足以败事的,大可不必理会,若是有其他居心之人,可也就是个麻烦。”“娘娘可是说的姚冲?”福来抬头看我。“此人防不胜防,若是他先知皇上的秘密,可真谓棘手至极。此事非同小可,看皇上意思,靠淮南王扯上永州侯和姚家,势在必行,公公可有他法?”“老奴既然答应过皇后娘娘,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前去一试,只是,不知老奴这一条贱命,是否值得容皇上思量几分,遂来求娘娘相帮,只要能留下淮南王,老奴死不足惜。”我微微暗忖,这福来也非寻常奴才,扯上我自然也有扯我进来的道理,他也是看准了凤御煊与我之感情,但求一保而无失。而对于我来说,这种皇室秘史,自然是远离为佳,可事已至此,也不妨扭转乾坤,更进一步。毕竟,姚氏一族之于我与凤御煊,都是临头大敌。这般兵临城下之际,谁入了他的心,进了他的眼,那必定非同一般,再不容小视。对势福来是精主,难保他私下心思如何,是否真的只是完成静成皇后遗命,或许令所有图,还不得知。而就凤御煊这一边来说,也不是我可轻易涉足那些不为人知的阴暗,我不欲动作,只把这个交给福来处理。三日过去,未曾见到福来再过来兰宸宫,我有些忐忑,却也不愿多过问,毕竟人心如深海,有些隐私,是不欲被任何人窥视。傍晚时候,御清殿来了人告知,说是不用等门了,刘东不敢耽搁,急急进门告诉我。“娘娘,您可知,这次来人并不是福公公,是个小太监,您说怪否?”我蹙眉,撩眼看他,后宫之中,人人自危,并非只有宠极一时之人,方才有忧患意识。尤其下面的奴才,最会察颜观色,那些细枝末节,风吹草动,也不会被落下。如今福来不亲自前来告知,说明情况有变,到底问题出在谁身上,还不得而知。我左思右想,欲猜出凤御煊心思,颇难。若是换作我,宁愿不曾得到安抚告慰,只作糊涂了事,也是好。可若是换作高高在上的他,又逢如此棘手而耻辱的真相,我的闻言软语,可否能化解他心中郁结?我不敢说准。“娘娘,你看,这……”“罢了,你准备一下,我亲自走这一遭。”夜色正浓,寒意深深,兰宸宫正在御清殿后侧不远,步行不消一会儿工夫便到。我去的时候,御清殿灯火辉煌,守卫之人犹在,可正殿之中却是漆黑一片,一盏灯也未亮起,似乎如同白夜里,突兀出现一口幽深枯井,死气沉沉。“宸妃娘娘千安。”侍卫见我来,恭顺跪拜。“皇上呢?可曾在大殿之中?”“娘娘,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惊扰,娘娘还是回去安歇吧。”还未等我开口,便听刘东大声道:“大胆,宸妃娘娘你也敢拦?”侍卫慌张,忙道:“皇上下旨,奴才只能照章办事,娘娘勿怪。”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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