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迟不咸也不淡地跟一众舌燥的七姑八婆过招,章瑾抱着洁洁,低头给她喂吃的,耳根竖起,幸灾乐祸地想,宋迟你也有今天。韩素看不得章瑾事不关己,像是体贴她的辛苦哄着抱走洁洁,笑着对宋迟道:“这里。”宋迟看去一眼,不客气地走过去,当着众人地面揉乱她的头发。章瑾憋了一肚子气,当着众人的面,她只能忍着。他这个动作恰好给旁人无限遐想,又说小夫妻情深,又说宋迟体恤……这一字字听在章瑾耳里讽刺意味十足。宋迟这人很坦白,大方承认他做错了事,希望求得她原谅。章瑾微些诧异,故作不懂:“怎么会,你对我很好啊。”说着又捏了捏洁洁的小脸,“女儿,你爹对我们很好是吧。”韩素尴尬地对众人笑了一笑,在场的谁又听不出章瑾话里的意思。宋迟也不恼,眉毛动都不动,坐下来很不客气地握住她的手,不给她任何挣脱的机会。章瑾也没闹,由着他握着。这种戏,他既然愿意演,她就奉陪。韩素一边招呼客人,一边照顾宝贝洁洁,桌上气氛暂时和谐。喧闹的桌上,章瑾有这样一种感觉,洁洁就是他们章家的筹码,胜算多大,就得看洁洁的价值有多高。这个想法让章瑾憋屈,真要如此,她觉得自己和那些卖女求荣的父母没什么两样。韩素的行为,她不得不做此想。她边思索,一边带着虚假的笑应付。章家落难,他们袖手旁观,章瑾不怪他们,后来的追债,她也不怪他们。但要去对他们好,说实话,她做不到。那些虚假,那些应承,她看得多了,听得麻木。所谓的无利不往,这就是这个社会,这就是不加掩饰的现实。她看到韩素微微仰着头,满眼都是自豪,她就懒得去想了。把一众离心的亲戚打发,章瑾揉了揉把笑得僵硬的脸,压抑住波涛汹涌的心绪道:“妈,麻烦以后此类活动先通知我一声。”韩素知道她不高兴,但今晚她扬眉吐气心情甚好,章瑾的冷淡她也不恼:“以后他们不会再背后指指点点论人是非。”章瑾心烦意乱,没好气道:“议不议论我们管不着,但你确定这顿饭能堵得住他们的嘴?妈,我是你女儿,你心底怎么想我大概也是知道的。可今天这样,真没必要。以后落魄或者辉煌,那也是我们的家事。”韩素脸色微微一变:“你不满意就直接说出来,可我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我还不是不想你被人瞧扁。”在此情此景中,章瑾按捺不住心中的烦闷,近乎无奈:“妈,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我也不想和他们打交道。”韩素叹了口气,转而道:“你常跟我说人情留一线,自己怎么先犯糊涂了。”诚然很多事如此,面对因他们落魄而弃的亲戚,章瑾心上的疙瘩是不可能根去的。去结账的宋迟回来,韩素笑着迎上去,抬抬下颚示意他去安抚章瑾,自己则抱着章洁洁先走一步。待她走了,宋迟踱至她跟前,微微低着头,雪亮的眼睛凝视着她,“我知道你不愿意来,但我不许我的女儿被人说三道四。”章瑾安耐着胸口隐隐胀胀地刺痛,勉强撑着力,“今天说这些做什么,早干嘛去了?”宋迟动了动唇,似有千万言语却不知从何说起。章瑾抬眼看向,蓦地,五肺六腑都缩到了一块儿。感官的疼痛迫得她不想去计较,然而想事情就是这样,越不想去思考,越止不住蠢蠢欲动的心事,越想纾解,到最后只折腾自己心慌胀痛。因心底淀着事,她推门走出去。宋迟一把拉住她,不容她挣脱。章瑾并没去做无用功,而是抿着唇,撇去意味深长的一眼,很不以为然地道:“宋迟,假如,有一天你发现自己头上飘了绿,你会怎么对我?”显然想不到她会此问,心思微动,笃定地道:“你不会。”章瑾面浮凝色,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轻声道:“如果说为了报复你也许不会,但为了生存抑或生理需求就不一定了。说实话,跟你做感觉挺烂的。”宋迟稍稍弯下腰来,抬手抚住章瑾的额头,皱眉道:“你发烧了,回家去休息。”看他这般回避,章瑾怔了一瞬,心底涌起一股浪潮,眼前也有些飘忽。她抑制不住想,这话要在两年前说多好。他看向她,平平淡淡地说:“死囚还有上诉的机会,我顶多也只够个无期。”章瑾想了一想,忽然笑了笑:“死刑也很简单,我不给判只不想你们死得太痛快。”宋迟身子僵了一僵,章瑾伺机从他身边挣出。快步走出紫竹园,不想路途撞出陆成章,他笑着走来,很不遮掩地问:“又吵了?这回可要热闹了。”章瑾沉默。陆成章悠悠走近,微微勾起嘴角,眼睛的笑意一点点扩散,“感情这回事,吵着吵着也就吵出来了。看你们吵得凶,估计离你们擦枪走火也不远了。”章瑾哦了一声,暂时忘了那晚的事,很诚恳讨教:“看来陆总很有经验。”陆成章静静看了她片刻,微颔首:“也不知你有没有这种感悟,所谓相恨相杀。如果你不想继续*某个人,那你就先狠狠*他,耗光了力气自然就不*了。”章瑾恍然:“这是你的经验之谈?”陆成章含糊其辞:“算是吧。”忽地,身后传来:“陆总,原来你这般有经验。”章瑾和陆成章皆是微微一怔,回头看到宋迟就在咫尺之外,面色浮着微些恼意。不等他们开口,他已挥袖而去。看着宋迟背影,陆成章喃喃道:“是太过自信还是太过自大?”章瑾听不清,略看了看天,雨势没有小。想了一下,拨了韩素的号码。电话是接了,她先带着洁洁回家了,还很关切的问她今晚回不回。章瑾嘀咕:“我不回家住酒店去?”韩素不可置否:“酒店也不是不可以,偶换个地方改改心情换换情调,小年轻们是该这样。”章瑾哭笑不得,不想耳朵遭殃,单方面结束通话。陆成章很绅士,“我送你回去吧。”章瑾不想和他过多牵扯,很直接干脆拒绝:“谢了,你送与不送都我开车,与其麻烦,还不如各走各路。”陆成章悠悠一笑,眼睛也亮得很,“你好像很不乐意见到我?因为我是宋迟的朋友所以也被迁怒其中?又或者我什么时候无意得罪了你。”章瑾真怕了他,倘若提起那晚,他或许可以风轻云淡,章瑾自认为达不到此等境界。最好的办法就是划清界线,如果以后再也不见最好不过,显然这个是难以实现的。她摆手, “没有没有,你误会了。”“既然如此……”陆成章看着她,轻笑着轻声道:“那我就勉为其难送你一程,所谓有始有终。”章瑾哑然:“不用,真的,你可以始乱……”那‘终弃’生生被她卷进了舌根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