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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本就有伤,一路颠簸来到宫中,伤口挣开,面白如纸,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开始打颤。天子好像没看见这一幕,抚着胡须,并不言语。而定国公跪在吴王妃之后,眼见着女儿后背衣衫隐隐洇出血色,痛惜异常,却也不敢作声。天子则环视跪了一地、神色仓皇的诸王,和颜悦色的问:“信庶人做的事情,你们知不知道啊?”诸王是真的冤枉啊,齐齐叩头否认,唯恐动作慢了,被天子单独点出来。天子笑了一笑,不再看他们,而是去看被赐座了的成宁县主:“吴王私自离京的事情,齐国公府是否知晓?”成宁县主如实道:“孙女不知。”天子哼了一声:“齐国公府娶得好媳妇,竟连替他们道声冤枉都不肯!”成宁县主却道:“孙女的确不知,怎么能冒昧的替他们作保?倘若他们果真心怀不轨,与吴王有所勾结,您却因为孙女的话而不曾细查将其放过,岂不是轻纵了奸贼?倒不如老老实实的说不知道,孙女想着,以您的圣明远见,自然能够分辩齐国公府忠奸。”天子笑着问他:“若是他们参与了此事,你待如何?”“那祖父得赔孙女个更好的仪宾!”成宁县主莞尔,依稀透出几分从前在宫中时候的俏皮:“总不能说孙女嫁出去了,就不是您的孙女了吧?”天子哈哈大笑:“你啊你啊!”又有些意味深长:“像你娘,聪明!”成宁县主抿着嘴笑,并不对此做出解释。殿外有天子心腹请见,天子笑着传了人进来:“如何?”来人道:“尽如吴王妃所说一般。”天子点点头,这才看了吴王妃一眼,语气怜惜:“起来吧,好孩子。看这脸色,可真是够难看的,还不去找个太医来?”又亲自去将跪在地上的定国公搀扶起来:“亲家,你看这桩亲事做的,是朕对不住你啊……”定国公虚扶着天子的手臂,顺势站起身来,老泪纵横道:“陛下如此言说,折煞老臣了!”又说吴王妃:“这孽障打小就被娇惯坏了,不知为妇之道,先前吴王几次往玉泉祠去静修,她都觉得外城清苦,不肯同去,若是她再懂事些、恭顺些,或许……是老臣愧对陛下啊!”天子叹了口气,安抚性的拍了拍定国公的肩膀。终于将目光落到了吴王吴王身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吴王自从在玉泉祠前见到了诸多京师驻军,心头便已经涌现出无穷绝望,只是心里边到底怀着几分侥幸。万一呢。燕王兄虽然死了,但并非是死于天子之手,而是被楚王兄毒杀。而楚王兄之死,皆因他率军逼宫,这是他自找的啊。现在轮到他……他其实并没有做什么踩到天子底线的行为,只单纯是出京去看了心上人和自己的亲生骨肉罢了,即便有着宗室不得擅离京师的规矩,至多也不过是夺爵圈禁。自己此时还没有儿子,运气好一点的话,父皇知道这件事后一高兴,板子高高抬起、轻轻落下了呢!可是他没想到信王会死,且还是杖杀这种极不体面的残忍死法。信王尚且如此,那他……打从进殿之后,吴王便在等待着一个说话的机会,但是天子不点他出来,他岂敢贸然作声,只在心里盘算该当如何回话,才能逆天改命。此时天子终于发问,吴王迅速在心底斟酌过一遍之后,痛哭着连连叩首:“儿子糊涂,儿子有罪,只是父皇明察,儿子绝不敢有大逆不道之心啊!”他将事情原委讲出:“当初儿子失陷在地方上,阴差阳错与一女子结缘,有了骨肉,此次出京,便是去见她和孩子的……”说完,便以头抢地:“君父生我养我,我岂敢心怀二心,若如此,则非人也!”啊这?饶是天子御极数十年,也被吴王给出的这个答案惊住了。你他妈违背祖制,冒着掉脑袋的风险离开京城,就是为了探望你女人跟孩子???就这么个理由,你自己信吗???天子被气笑了。吴王妃不方便说话,诸王不敢说话。只有成宁县主察言观色,替天子发问道:“吴王叔,天子面前,岂容你如此信口胡言?为了一个外室跟孩子冒这么大的风险出京,岂不荒唐?!”她向吴王妃拱手示意:“叔母贤淑,并非悍妒不能容人之辈,据我所知,王叔府上也有几个妾侍,您既然对这外室如此牵肠挂肚,又记怀亲生子,何以不将其接入府中养赡,一举两得?却偏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偷偷出京……”吴王一时语滞。这叫他怎么说才好?他不能让心爱的女人以外室的身份入府,在他身边做一个名位低下的妾侍,更不能让她成为宁氏的眼中钉和府里其余人的肉中刺。可若是堂堂正正的回禀了天子,给心爱的女人一个侧妃的名分——既配不上她,也会惹得宁氏和宁氏背后的定国公府不满……该说不说,他只是厌恶宁氏,但是并不厌恶她那富贵滔天的母家。想要马儿跑,又当着马儿的面把草喂给别的马,这怎么行得通?他无言以对,只能强行解释:“那女子出身微贱,纵然为我生育长子,只怕也不能得封高位,只是因她对我有着救命之恩,我实在不愿薄待于她……”成宁县主不露痕迹的挑了下眉。这位王叔,真是无邪又天真啊。又被春郎给说中了。……“彘儿我啊,实在是太了解老登的心思啦!”刘彻洋洋得意的跟空间里的伙计们科普老登心理二三事:“老登是无法理解有人将女人和孩子看得比权位还要高的,如果有人告诉他,自己为了女人跟孩子才会去踩他的逆鳞,他心里只会有一个反应——该死,你他妈的死到临头还敢骗我!”“因为对他来说,权力是独一无二的禁脔,是不容任何人染指、只能供他一人赏玩的稀世奇珍。而女人也好,孩子也罢,但凡权力在手,这两样就都是韭菜,割掉一茬儿还有下一茬儿。”“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既定观念,谁也不能改变。他是皇帝,只有他PUA其余人,其余人不能妄想PUA他,不然……”他耸了耸肩。你试图在思想上战胜他,他必定在肉体上击垮你。“说起来,别人不懂,老朱应该明白啊!”刘彻又拉了个例子出来:“老朱最向往的理想生活的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老婆是姓马的老婆,孩子是叫朱标的孩子,剩下的所有一切,妃嫔也好,儿女也罢,心腹亲戚也好,都被统称为‘热炕头’,纯粹的权力产物,只要有权力,他随随便便就能复制几十个——怎么能指望他心疼这些割完马上就会长出来的韭菜呢!”朱元璋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倒真的是这样。”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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