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转头去看吹箫人,却是怔住了。刘彻手持一管洞箫,笑吟吟近前来,毫不客气的往船舱里一钻,收起钓竿,把咬钩的那条鱼提起来,端详几眼之后,不禁摇头:“一看就是宫里人放进去的,没多少野性。”皇帝始终没有说话,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他。却听这小子道:“爹,咱们别在这儿呆了,一起出长安,沿着渭水去走走看看吧?我知道您心野,总闷在一个地方待不住!”皇帝盯着他,答非所问道:“你来这儿干什么?”刘彻表情夸张的一瞪眼:“我爹前脚把皇位传给我,后脚我就把人丢开不管了,那还是人吗?!”说完,又压低一点声音,将头往父亲耳朵边上靠了靠:“您赌的这么大,我怎么能让您输呢,至于朝廷的事儿,叫进儿头疼去吧!”皇帝那双因为年老而变得有些浑浊的眸子仿佛涌出来什么,很快又被他逼了回去。他转过头去,没好气道:“进儿才多大,他能担得起什么事儿?!”“那不是还有大司马骠骑将军吗?”刘彻理直气壮道:“我之前去看他了,渭南的温泉是管用呢,他现在看来可抗造了!”皇帝:“……”刘彻:“难道您不想出去玩玩吗?”皇帝:“……”皇帝顾左右而言他:“听太医说,冠军侯是恢复的挺好的……”第335章 茂陵后续“啪”的一声轻响。桑弘羊将手头那份厚厚的文书扔回到年轻弟子的面前。“不合格。”他冷静的给出了评判。书案旁几盏灯火幽幽的亮着光,因为案牍劳形,叫他觉得有些晃眼。桑弘羊不由自主的抬手揉了揉眼眶。袁知同样冷静的立在对面,轻声询问:“老师,您能告诉我原因吗?这不只是我,也是很多人一起努力的结果。”桑弘羊轻轻吐出来朴实无华的四个字:“因为没钱。”他神色稍显疲惫而严肃,语气却是柔和的:“你的理念很好,计划非常完善,前瞻性很高,但是国库里没钱——其实是有的,但是比这要紧的事情太多了,不可能挪钱来做这些。”袁知微微一笑:“如果摒弃掉钱的因素,再去看整个计划呢?”桑弘羊怔住了。他难掩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弟子:“国库之外,有一笔足够完成这个计划的钱?”袁知笑而不语。这就是有了,对于这个学生的性情,桑弘羊还是有所了解的,从不会无的放矢。对着她看了半晌,他终于伸手过去,重新将自己丢开的那份文书取回,痛快的在最后边署名盖印的同时,又极为好奇的问她:“这笔钱是哪儿来的?”这样庞大的国家工程,可能要惠及几代人的朝廷政策,可不是区区几亿钱就能办到的!是的,区区几亿钱!哪怕是在关内,几千万钱的身家也足以成为豪富,可要是投到国家建设上,这点钱连个水花都打不起来!而袁知的嘴巴却很严——实际上是因为她也不知道这笔钱在哪儿,但是新帝表现的很有把握,应该是没问题的。桑弘羊陷入到跟袁知如出一辙的期盼与希冀当中。没办法啊,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太上皇修建宫殿要花钱,打仗要花钱,出巡要花钱,天下官吏的俸禄要花钱,修长城和水渠,哪一件不要钱?!可钱又不能凭空产生,出的多进的少,谁也扛不住啊!可是现在桑弘羊知道,外边儿还有一笔天文数字似的巨款等着他……嘿嘿,小钱钱在等着我!等着我!这谁能不开心啊!一连数日,他上朝的时候脚步都是轻快的。直到年前奉太上皇出京迅游的皇帝还京,带着他们师徒二人去看他的皇陵。本朝是不避讳生死之事的,太宗孝文皇帝更是发出了“朕闻之,盖天下万物之萌生,靡不有死。死者,天地之理,万物之自然,奚可甚哀”的言论。又因为强本弱枝的陵邑政策在本朝的要紧性,所以实际上,自从一位帝王登基开始,他的陵墓就已经开始修建了。譬如还未驾崩的太上皇,他的陵墓都修了快五十年了……起初得到传召,可以随从皇帝同游皇陵所在之地,桑弘羊深感荣幸。常言讲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如今虽然太上皇尚在,但是当年太上皇在朝时候叱咤风云的老臣们也已经退的七七八八,如今的朝廷,已经是当今的一言堂了。太上皇当然可以对朝局施加影响,但是就这几年的局势来看,他老人家才懒得管这些破事呢,出京玩玩,带着曾孙逗个乐子,俨然是一副颐养天年之态。桑弘羊作为太上皇宠信的尚书,曾经一度担忧被挪出大农府,尤其是在袁知被特许入仕之后,他这个师傅在为她高兴之余,也害怕被她所取代。虽然后者还很年轻,但是对于刘氏来说,臣子的年龄从来不是问题!再后来见新帝对他信重如常,桑弘羊心里不是不感念的。一年两年也就罢了,还可以说是做给太上皇看的,可如今太上皇都退位七八年了,天子仍旧如此,可见是真的将他视为肱骨了。我应该肝脑涂地,以此为报!桑弘羊在心里默默的发誓。假日出游无疑是愉快的。跟皇帝同游,更让人心驰神往。皇帝指了指茂陵给桑弘羊和袁知看。二人,尤其是桑弘羊,马上开始称颂天家父子感情深厚,父慈子孝。皇帝带着他们到了茂陵。桑弘羊马上开始向着太上皇所在的南方遥遥行礼。皇帝同他们提起来自己打算投入到国家建设上的那一大笔钱。桑弘羊山呼万岁,两眼发光。皇帝带着他们进入茂陵,指了指里边堆积成山的黄金和旷世珍宝。桑弘羊:“……”袁知:“……”桑弘羊:“!!!!!!!!!”袁知:“???!!!!”桑弘羊双眼圆睁,发出了一声尖叫——难以想象那居然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san值狂掉)(精神崩溃)(发疯大叫)(贴地蠕动)(不太确定再看一眼)(皇帝肯定的朝他点点头)(san值狂掉)(精神崩溃)(发疯大叫)(贴地蠕动)……皇帝非常体贴的等待在原地,等他冷静下来。桑弘羊原地发疯:“啊!!!这怎么可以呢?陛下,您不能这么做——”皇帝:“可是我已经这么做了。”桑弘羊再度发出了一声惨叫:“不行,您不能——”皇帝:“钱你也花过一部分了。”桑弘羊抓着自己的头发,崩溃道:“陛下,您如此行事,来日该当如何见太上皇?!”皇帝:“问得好,朕自知有愧于君父,死后必得以发覆面,以嘴塞糠——朕驾崩的时候若你还在,这件事就由你来做,若你不在了,就叫袁知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