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龙先生握住他的手,“我会永远记得你们的付出。”邱时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龙先生这句话,给他的感觉很真诚,只是不知道这个“你们”的“们”里,包不包括李风。“好好休息。”龙先生说。“嗯。”邱时应了一声,跟后面的人又握了一遍,脸他都不看了,埋头握了一圈。握到最后一双手的时候都到台下了。“生分了啊。”李风的声音在他面前。邱时抬眼看了看,笑了笑。李风张开胳膊抱了抱他:“辛苦了。”“知道就行。”邱时说。李风又看了看邢必,邢必叹了口气,张开胳膊,跟他拥抱了一下。“邢必直接去实验室,”李风说,“老吴等着了,邱时的话……赵旅他们在掩体等你,你看你是先去检查还是先去……”“他先去掩体。”邢必说。城外这一片变化巨大,邱时离开了欢迎仪式的那个台子之后才发现,那里距离掩体,还有好几百米的距离。掩体那部分已经被云城扩建出去的区域包在了里面。四周都是新盖起来的简易房屋,比不上外面老祖宗们的那些屋子好看,但看上去挺结实。邱时走到掩体的坡下面,这一片没有被改动过,这一整片石坡,都保持了原来的样子,这片他看了小二十年的山石让他本来没有什么波动的情绪,一下翻了起来。没忍住的眼泪挤得眼眶都兜不住了,看东西都他妈重影。赵旅带着人从掩体里走了出来,往下走了几步之后停下了,猛地吼了一声:“时哥!”接着一群人就吼着从坡上冲了下来。邱时往上跑了几步,腿前后错开站了个马步,胳膊护在胸口上。“时哥——”接着他就被这帮人给淹没了,又喊又叫的,还能听到胡小岭的哭声。“有伤!”赵旅挤到了他身边,“时哥身上有伤,你们这帮傻逼有点儿数!也都是打过仗的人了,这都看不出来?”“没事儿没事儿,”邱时说,“搂死我得了。”“林晟和柏战都已经检查过了,问题不大,”李风坐在车里,“等你们这一批检查完,欢迎会过后,我们再碰个头,有些具体的事得开始谈了。”“林晟能开会吗?”邢必问。“能,他们都得参加,”李风看了他一眼,“怎么?”“我不参加了,”邢必说,“接下去的事,就是林晟他们去做了。”李风沉默了一会儿:“可以。”“李署长有什么疑虑吗?”邢必问。“没有,林晟他们完全能胜任,”李风说,“我只是有些……舍不得,小小的伤感。”“我们又不是死了。”邢必说。李风笑了起来:“现在说话怎么跟邱时一个味儿。”“刚欢迎会没看到将军的视频画面,”邢必说,“有什么变化吗?”“你还注意到这个了。”李风说。“这是什么很难注意到的吗?”邢必说。“将军准备病逝了,”李风说,“开会也要说这个事儿,到时这个事儿你得在场,你们对这些了解,销毁过程中任何细节都不能忽略。”“对某些人来说,这会是很大的损失,”邢必说,“在往后的几百年里,可能都没有人能永生了。”“我在下面等着他们来骂我。”李风说。邢必笑了笑。实验室也还是老样子,不过工作人员比以往看起来要忙得多,跟着车队回来的生化体都需要检查,调整系统,做一些小的修复之类的。吴馆长过来的时候用的都小跑。“来,”吴馆长招招手,“都准备好了,很快。”“也没有很急。”邢必跟着他。“以前不是都嫌我慢吗,”吴馆长说,“现在快了又说不急了。”“郑霆怎么样?”邢必路过关着郑霆的实验舱时往里看了一眼,灯是关着的,只有内舱的玻璃里透出不刺眼的很柔和的微光。“偶尔有意识,但是不说话,”吴馆长说,“具体还得细聊,先给你检查。”“嗯。”邢必躺到医疗床上,上方的仪器降下来开始扫描时,他偏过头看着吴馆长,“吴馆长。”“什么事?”吴馆长问。“我们现在的技术,能否测定生化体的生存年限?”邢必问。吴馆长愣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他这个问题的原因,过了一会儿才又反问了一句:“你是指……之前还是之后?”“之后,我还能活多久。”邢必说。第104章 通途邢必的这个问题让吴馆长有些意外, 在他的认知里,生化体很少关注自己的寿命,人类也很少关注他们的寿命。尤其是现在的人类。现在的这个世界, 早已经不是生化体鼎盛时期的世界了, 哪怕是脆弱的, 在外面的世界里碰一下就会死去的人类,数量也远远超过生化体。无论是在云城, 还是在破败的城市,或者危机四伏的荒原,生化体更多的时候都像是一个传说。而吴馆长作为在这个世界里最了解生化体的那一小部分人类, 似乎也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们想得更多的, 是这些生化体是否启用, 是否可控, 是否危险,力量,思维, 情感……至于寿命,能活很久,以前已经活了很久, 以后也许还会很久。“对不起。”吴馆长说。“嗯?”邢必看了他一眼,“这么突然, 要不再鞠个躬吧。”“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吴馆长说,“你们的寿命。”“对于人类来说, 这个问题的确不太容易能想到。”邢必说。“我不知道能不能检测出来, ”吴馆长说, “如果需要的话, 我可以试一下, 用给人类检测的方式,然后大致推算一下,不过不一定准,之后再慢慢完善。”“嗯。”邢必应了一声,没再说别的。“为什么?”吴馆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你有过什么让你牵挂或者放不下的人吗?或者事。”邢必问。吴馆长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舒出一口气:“现在可能没有了,以前有的,我太太。”“你有太太?”邢必问。“死了十几年了,”吴馆长说,“真菌感染。”“是么。”邢必轻声说。“她死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活着也没有意思了,”吴馆长说,“这个世界里,生离死别太常见了,太普通了,你都没有办法去寻求一点点安慰,谁都有过这样的经历,伴侣,父母,孩子……”邢必没说话。“是因为邱时吗?”吴馆长问。“您这反应。”邢必笑了笑。“是有点儿慢,脑子里早就不想这些了,”吴馆长笑了笑,“人类在这个世界里生存很难,能相守到老一生的人太少了,大多数人,都是孤独地过完这一生,长点儿短点儿,可能都差不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