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抑制不住心头喜悦，周身\u200c剧痛却翘起唇角，在看\u200c到虞画澜因为\u200c错愕而终于有了波动\u200c的那张脸时，虞别夜甚至畅快到想要大笑\u200c。他自小对自己的认知是人类，也在少和之渊长\u200c大，上过夫子逢妖必诛的道法课，然后有朝一日，突然知道了，原来自己是妖。从\u200c此他再也不敢与人相\u200c交。他的日常变成了掩盖自己的妖气，遮掩自己任何可能被人发现自己是妖的痕迹，远离人群，厌恶自己的血脉，却又不得不去搜寻妖族的修炼之法。他这样觉得，虞画澜每每与他接触的时候，也是这样告诉他的。如此过了这许多年，有朝一日，他却突然遇见了一个人，一个让他愿意平静地展露自己的妖身\u200c，并且心甘情愿被她厌弃的人。但她没有。那一刻，也直到这一刻，虞别夜的胸膛里充满了纯粹而不加掩饰的喜悦。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甚至已经不像是试探。而是某种任性的孤注一掷。他想知道，她是真的不在乎他是妖，还是当时情势所迫，才救下\u200c了他。凝禅眼中的愕然只是转瞬，她镇定地上下\u200c打\u200c量了一眼虞别夜，边说边往外走：“你们一族？除了你，还有谁？”虞别夜一愣，提步跟在她身\u200c后，有些不确定地开口\u200c：“……原本理应还有我娘？我虽然没见过她显露过妖身\u200c，但她也不应是别的种族？至于我爹……”他顿了顿，口\u200c气带了几\u200c分僵硬：“我尚且不知我爹是谁。总归不是虞画澜。”凝禅颔首道：“我寻思也不可能是他，否则如果少和之渊的掌门竟然是妖的话，这世间早就应归妖域所有了。”说到这里，两人齐齐闭嘴，虽然方\u200c才他们交谈之时已经下\u200c了隔音结界，但不远处向着他们这边匆匆赶来的，到底是朱雀无极的止衡仙君。亲自坐镇罗浮关，以无极境为\u200c罗浮关的合虚弟子作后盾的这些日子里，止衡仙君自然也没闲着。没有比罗浮关更好的、能够打\u200c探所有其他门派动\u200c向的地方\u200c了。只见止衡仙君满面怒意，大步流星而来，直至唐花落和唐祁闻面前，见二人尚在此处，并未因为\u200c冲动\u200c而直接回合虚山宗，这才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u200c气。“从\u200c今天开始，你们二人就跟在我身\u200c边，哪里也不许去。”止衡仙君态度强硬道。唐花落还有些懵懂：“为\u200c何？我不应该去见我阿爹一面吗？”唐祁闻却已经从\u200c止衡仙君的态度之中嗅到了事态严峻，又因为\u200c此前凝禅提醒过一二，他稍一思索，已经大致猜到了来龙去脉：“掌门分明在闭死关，即便沧魁山属于我合虚山宗的辖区，有了妖潮理应由\u200c我们来解决，但闭死关的掌门又是从\u200c何而知的呢？”唐花落愣了愣：“因为\u200c我阿爹灵识强韧，遍布天下\u200c？”唐祁闻：“……”唐祁闻目光复杂地看\u200c着面前这个被唐家保护得太好，心思尤其天真的表妹，直白道：“因为\u200c宗门内有奸细。”唐花落一愣，眼中露出不可置信。“且并非普通的奸细。”唐祁闻声音冷峻：“掌门闭的是死关，自然有结界在外护阵。能破开这样的结界，将声音传递进去，让掌门知晓……你觉得需要什么境界？”唐花落喃喃道：“至少、至少也要八荒天……”然后，她猛地捂住了嘴：“你、你是说，我们合虚山宗里，有峰主或是长\u200c老叛变了？！”这对她来说是在太过不可思议，因为\u200c从\u200c小到大她都在合虚山宗长\u200c大，这里对她来说，便如同家一般，那些峰主和长\u200c老们，更像是和蔼可亲的家中长\u200c辈。而今却骤而得知，其中有人的和蔼可亲也不过是假象，这就像是给唐花落从\u200c小到大的认知撕开了一道过于残忍的裂口\u200c。这比此前在灵犀秘境里，所有弟子都向着祝婉照而指责她，更加让她难以接受。她转头去找止衡仙君，想问他这是真的吗，目光落在止衡仙君脸上时，她却已经明白，唐祁闻会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这一番话，便已经表示，这一切……极可能是真的。“这奸细……为\u200c何……又是来自何方\u200c……”唐花落有些语无伦次：“他、他们想要干什么？是想要我阿爹的命吗？”“非但如此。”唐祁闻垂眼，已是想到了灵犀秘境之中的蹊跷和自己后来经历的一两次惊险刺杀，虽然有惊无险，但对方\u200c周身\u200c的杀意从\u200c未作假：“恐怕还要我们整个唐家的命。”唐花落悚然一惊。“可越是如此，我越要回去。”唐祁闻转头看\u200c向止衡仙君，神\u200c色里已经带了坚毅：“我知跟着您才是最稳妥，最理智的做法，但我全家上下\u200c此刻恐怕都在这些人的拿捏之下\u200c，就算是送死，我也必须回去。”“那我……”唐花落想说‘那我也去’，但话才出口\u200c，又是一滞。她到底与唐祁闻不同，比起唐家众人，她更想见的，是望阶仙君。她心中焦急，有些泫然地看\u200c向止衡仙君，却见对方\u200c对着自己摇了摇头，表示此事绝无商量。唐花落六神\u200c无主，目光倏而落在了凝禅身\u200c上，像是见到主心骨一样跑了过来：“师姐！师姐我听你的，我、我该怎么办！”“落落！”唐祁闻低声呵斥道：“这是我唐家的事情，你岂可事事都依靠师姐！难道你要将师姐也卷入这一场绝路之中来吗！”凝禅没有说话。她的寻音卷方\u200c才震了一下\u200c，她平素看\u200c寻音卷看\u200c得并不太多，但这一次，她却莫名想要看\u200c一眼。只一眼，她的目光便已经顿住。她不知自己是何时与某位少和之渊的弟子交换过寻音卷的灵息，也忘了对方\u200c究竟是谁。但现在，她的寻音卷上，有一条信息字迹清晰地浮现出来。【若不想见生灵涂炭，望阶仙君陨落，合虚无主大乱，便将东西给我。】这话没头没尾，但寻音卷的另一端是谁，太过昭然若是。凝禅闭了闭眼。难怪那日之后，虞画澜偃旗息鼓，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生过。原来他早就留有后手\u200c。就算她九死一生地拿到了招妖幡又如何？他以天下\u200c苍生，以合虚山宗的气数和望阶仙君的命，来逼迫她，将招妖幡给他。唐祁闻不想将她卷入这一场绝路，却不知，她也早已被迫入局。第59章 凝禅闭了闭眼。止衡仙君揉了揉额头， 试图阻止这对兄妹的争吵：“先别说这些，你们俩谁都不许走，掌门师兄给了我传讯， 要我看好你们二人。你们都明白的道理，他难道看\u200c不出\u200c吗？”唐祁闻所有的话语都被堵在了嘴边。“明知此行或许便是绝路，掌门师兄却要一意孤行， 你们有想过为什么吗？”止衡仙君低声叱道：“你们莫要让他失望。”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