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栖抬起手,凝着手心的纹路,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对一个习惯居家的咸鱼来说,他希望修仙是充满乐趣,而不是荆棘。他本来就该在那场手术中死去,为什么还要遭这罪。不过,活都活了。好死不如赖活着。他虽然偶尔有自绝的想法,但付诸行动和想法是两回事。搞不好哪天惹了反派,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哪儿有时间去可怜别人。反派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等岛民和丛云弟子把受伤的几人安置好,回去的路上,他才出现在人群之后。看他风轻云淡的样子,应该不是做什么坏事吧……巫略头顶顶了一片不起眼的树叶,黎栖心不在焉看了许久。两人落在队伍后面,随着步子的拉垮,逐渐与部队拉远了距离。等黎栖意识到的时候,周围已经剩下他们两个人。狭窄的弯道上,天空如黑云压境。在天气的渲染下,反派的眼神怎么看怎么阴郁。不,原来是不阴郁的。队伍一消失,他就卸下了伪装。黎栖之前惹了他,现在怂得很。一见人凉嗖嗖的眼睛往自己脸上扎,灵魂都凉透了。他也不敢去戳瞎反派的眼睛,只能闷着头继续走。反派走一步,他走一步。始终恭敬的跟在他后面。这一路格外漫长,黎栖呼吸一直压得很低,就怕因为喘气太大而触怒了他。这辈子他没这么小心自己的命。但这波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反派记仇的本性可不是装怂可以逃脱的。一回到客栈,巫略先是跟已经达到的几位师兄弟和颜悦色寒暄几声。等上了楼,他就转变立场,表情切换得相当利落。黎栖心照不宣地落在他身后,看着人推开房门,不紧不慢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不紧不慢地拿出一本没看完的书,不紧不慢地撩他一眼。黎栖此时就像一只被死亡注视的猫,被命运扼住了喉咙,身体僵硬地迈进去,把门关上,规规矩矩地走到离他最远的角落。见他自觉面壁,巫略沉郁的颜色有一丝动容。“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听到这声传唤,黎栖知道自己要倒霉了。他不敢不听,转过身绝望地走过去。巫略见他这仿佛赴死的悲壮,拿书往桌上拍了拍:“停,跪下。”“……”黎栖在他旁边跪下来。在踏实与不踏实之间来回徘徊。巫略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跟训狗似的:“好好反思,没跪到我满意为止,不准起来。”“嗯。”罚跪总比拿蛊虫啃他好。黎栖苦中作乐,老老实实把头低下来。要说反思,也就他太过正义,不想跟反派同流合污而触恼了他。这就好比刘华强拿着西瓜刀逼他这个老实人加入□□。如果抗议,直接把他脑袋像劈瓜一样劈开。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逼上梁山,要么宁死不屈。反派注定没有好下场,黎栖不愿意沦落到给坏人办事的走狗。他心中有信仰,就算穿越了也不能违背作为人的道德。而且他这种菜鸟做不好就是被挫骨扬灰的下场,伴君如伴虎,伴反派每天都是末日。他区区一条小命,没了就没了,不能害人。黎栖被自己的理智和正义所感动,这在现实世界,好歹能封个烈士。他加强自己不能跟□□同流合污的心理,感觉什么都不怕了。当然如果能和反派同归于尽,他绝对不会一个人独死。巫略慵懒地翻了一页书,看看天色,已将近傍晚了。一点火星打过去,烛台立时亮起了橙黄的灯。有人来告知过两天村子无恙,就准备返程回丛云宗了。黎栖苍白着唇,似有似无地回应一声。待人走后,他摸着自己麻木的膝盖,感觉腿要废。巫略垂眸看了眼他。因为没有灵力护身,小小的罚跪让他受了不少罪。他勾着唇,玩味地问:“想起来吗?”黎栖听了,抬起头来,不说想,也不说不想。巫略看他叛逆的模样,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他太过疲惫,也太过忌惮。完全不敢反抗,任由他掐着自己。巫略掐了两下,感觉无趣,就收回手,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问:“反思过了吗?说说我为何生气?”呼吸这一刻得到解放,黎栖劫后余生似的,聆听心脏在耳边鼓动,攥紧了手心,轻声道:“我冤枉您了。以为您杀害了无辜的人……”巫略靠在椅子上,支起脑袋,喜怒不形于色:“是吗?”巫略笑了笑,说:“你没有冤枉我。杀人,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又怎么会去在意他们无不无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