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嘉知道,这会儿说什么都不可能改变周云滇的想法。周云滇以前是怎么过来的,他也是看到一部分的。老话说的好,未经他人苦,又凭什么站在制高点说风凉话?良久,洛嘉才缓缓道:“但我觉得,你的身体千金不换。”周云滇一怔,望向暖黄路灯下,还透着点稚气的少年,这话很认真,认真的像是他很珍贵。他珍贵吗,或许这世上除了邻居祖孙,还有眼前的人,没人会这么想。周云滇忽然就笑了。就在这时,两个小孩追逐时不慎将冰淇淋擦到洛嘉衣服上。“大哥哥,对不起!”看小孩快哭出来的样子,洛嘉也不好冷着脸,让他们慢点走不要再撞上别人,就放他们离开了。周云滇指着路边的长椅,两人坐了上去。洛嘉用湿巾擦了擦衣服上沾到的冰激凌,由于是巧克力口味的,沾上了就很难去除。周云滇想给他找冲洗的地方,抬头张望时就看到街对面,也不知看了这边多久的男人:“那好像是柏宴?”周云滇想着刚才在警局忙前忙后的经理,那经理精明的很,他相信没指示不可能一股脑儿地就倒向洛嘉,也许这位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这位目下无尘的大少爷,好像渐渐的,多了不少烟火气。洛嘉紧张地手颤了下,也不再管衣服,他望过去果然看到疑似柏宴的身影,隔着川流不息的车流望着他们的方向。柏宴仿佛只是路过,只看了他们一眼,迈步离开。洛嘉被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轻易地攫取所有注意力。周云滇拉了把站起来的洛嘉:“等等,洛嘉,我有话对你说。”洛嘉停下来回望,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周云滇看着像是被今天的发生的事刺激到后的心动:“我可能对你有好感。”洛嘉被这话打断了思考,对于周云滇突如其来的告白,显得猝不及防:“你昏头了,说什么鬼话呢?”洛嘉就没当真,他知道周云滇的性取向,可他们无论从哪方面都有点不适配吧。周云滇早猜到了他的反应,又问:“如果与那位公平竞争,你会考虑我吗?”洛嘉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认真的?”周云滇收敛了神情:“如果是认真的?”洛嘉暗想他还好刚才就把冰可乐给干掉了,不然这会儿准喷出来。两人安静的时间太长,周云滇察觉到了什么,再次变得玩世不恭起来:“是与你开玩笑的,发现柏宴在附近,我才故意那么问你,看他不顺眼,就想给他使使绊子,不过看起来不怎么成功?”洛嘉终于从周云滇找到了玩笑的痕迹,崩住的神情这才放松。“你要吓死我啊!这是能随便玩笑的吗?”“你要看他不顺眼,你们自己搞定,别把我拉进来!”看洛嘉都要扑过来揍他了,周云滇笑嘻嘻地躲避。“怎么样,面对我的告白你什么感觉?”“什么什么感觉?”“我是说,你不是一直把柏少当朋友吗,那我们都告白,你的感受一样吗?”如果你真把他当朋友,那和面对我时,就是一样的。洛嘉愣住,没料到周云滇绕了这么大个圈子的目的是这个。洛嘉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柏宴给的难题,他很确定自己不是无动于衷的,但有没有到喜欢的程度?周云滇的话,像是给了他所有踌躇与不确定后的,最明晰的一击。就像一层层心动叠加,从量变终于转成了质变,而它的初始,从高中时期就生根发芽了。洛嘉仔细回想听到两者告白的差别,脑海不断纠结缠绕的线,逐渐明朗了起来。他们。是不一样的。这点,他很确定。周云滇觉得对付洛嘉这种在感情方面迟钝至极的人,直接点明是最快捷有效的。周云滇又懒懒地指了指马路对面,提醒道:“他好像误会我们了,你确定不去找找?”啧啧,吃醋的男人真可怕。能让个修无情道的家伙,都变得面目全非。洛嘉没忍住道:“那是谁拉着我不放的?”周云滇“哈哈”一声,松开手,在洛嘉跑向斑马线,离他越来越远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渐渐放了下去。第一次有点异样,大概是高三时,从阳台上一跃到了邻居家,扑倒宋恩霖的时候。只是当时为生活奔波的他无心理会那近乎察觉不到的涟漪,生父的突然出现,打破了美好的假象,他甚至没来得及送好友最后一程。周云滇眼底不由染上些许颓丧。第二次异样,是决定将那只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独舞,给洛嘉看的时候。当时有那种冲动,他也就直接做了。那感觉太浅了,浅得在他还没察觉时,就被一个强势的男人打断,那人以不可争议的姿态彻底将洛嘉的所有心思占据。他还没理清想法,就已经被踢出局了。要严格说真正意识到是什么时候,可能就是刚才路灯下看洛嘉的时候,察觉到那一刻无法忽视的怦然心动。太晚了。回头想想,就他这慢半拍的状态,谁都不可能在原地等他。这才刚有点苗头呢,就失恋了。周云滇有些苦涩,也有些释然。在刚才那几分钟里,他想了不少。既然洛嘉一直没看清自己的心意,他还不如给这两人添一把火。这下,也算还了一点你俩的人情了吧。“程舟啊程舟,他们如何关你什么事,要你多管什么闲事啊!”周云滇自言自语,吐糟着自己这爱操心的老妈子状态。对周云滇来说,他是程舟,也永远只会是程舟。洛嘉急匆匆跑到马路对面,他刚才还看到柏宴沿着人行道往右拐,怎么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缕缕行行的人群与他擦身而过,小长假期间南清市要举办花灯节,而主会场离这里不远,这会儿无论是马路、路灯、绿化带上都提前装饰了五光十色的花灯艺术,一眼望去美轮美奂。从刚才看到柏宴,到他过来已经过去好一会。柏宴不会真误会了吧。一个轻拍,将焦躁的洛嘉惊醒。洛嘉一回头,春末的暖风吹拂到脸上,高大的男人在串流的人群中,静静地望着他。“在找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他追来,柏宴逆着人流,出现在人潮中,向他走来。灯火阑珊中,洛嘉脑海中不由浮现了好几首古诗,直到柏宴来到他眼前,各色光线照在那张轮廓分明的淡漠脸孔上,他发现移不开视线。洛嘉愣愣地说:“对,我在找你。”柏宴望着他,声音听不出喜怒:“找我做什么,你不是在帮周云滇处理他的突发状况?”洛嘉意识到,柏宴也许能猜测出什么,甚至可能知道事情的全貌,但无论什么真相,他都在等他解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