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轻飏沉默一会儿:“那我也要去鹤鸣山。”司青岚略略扬眉:“你又要参加大会了?”“不参加,能捎上我吗?”“不能。不参加你就给我老实在山上待着。”“唉……”衣轻飏长叹,“那我还是参加吧。第一轮就被刷下去了,您别怪我给清都山丢脸就成。”司青岚神色温柔下来,摸摸阿一的头:“二师姐哪会?咱们阿一可是二师姐的小骄傲不是?”衣轻飏咳了咳,小声:“我不小了。”“嗯,”司青岚依他,“咱们阿一也是十九岁的大孩子了。”衣轻飏:“你都得踮脚摸我头了!”司青岚反问:“难道阿一长成二米八,就不是我小师弟了?”衣轻飏轻叹:“行吧行吧。我说不过你,二师姐。”司青岚高兴地往名册上填了他的名字。当天晚上,回到云台,衣轻飏想也不想,推开他大师兄房门便说这事。“大师兄,我跟你说件——”云倏正在沐浴。而且是刚刚洗完,从木桶里跨出,衣带系了一半的那种。云倏身体微僵,顺动静看去。四目相对。衣轻飏整个人如雷击般呆在门口。云倏系衣带的手也整个僵住。半敞开的衣襟里,那道短却极深的剑痕狠狠地扎进衣轻飏眼里,他身体猛地一抖,忙转过了身,不敢再看。身后顿了顿,继续窸窸窣窣的穿衣声。衣轻飏因为那道剑伤而心口闷痛,说话也哆哆嗦嗦:“大、大师兄……那什么,我、我先出去了……”“转身。”云倏平静地说,“我穿好了。”“唔……”衣轻飏扭扭捏捏地转身,低头看自己鞋尖,像是要看出花来。“你要说什么,阿一?”云倏慢慢走近。他身上似有若无的熏陆香气息,连同刚沐浴后的热气也近了,两种气息扑得衣轻飏面红耳赤。一般而言,人心中有鬼,才会这般面红耳赤。而衣轻飏心中的「鬼」,仅他一人清楚。连他一向直言不讳记录的功过格,也只被隐晦地写了一笔「梦见了大师兄」。真实的「过」,被他记在了更为隐晦的心上,无法对外言说。可随着大师兄靠近,他心跳逐渐加速过载,那个记在心上的真相,也热烈得仿佛即将跳出他的胸膛。幸好,大师兄停在了半步之遥,未能彻底靠近。衣轻飏七上八下的心骤然松了口气。他自以为那不是失望,而是庆幸。“我……”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已恢复寻常——忽略耳朵还很红的话,“大师兄,明年开春的天阶大会,我也想参加。”云倏哦了一声,并不意外的口吻:“那便去吧。”衣轻飏点点头,眼睛由看自己的鞋尖转向了大师兄的鞋尖:“大师兄,我尽量争取第一轮不淘汰,不给你丢脸!”“嗯。”云倏也点点头。若衣轻飏这时抬眼,便会知道,他大师兄幽深的眼眸正直直注视着他滚烫的耳朵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作者有话说:支愣啊孩子支愣啊!第47章 寻仙错|五——清都山地处长江以南, 到了寒冬腊月才开始下第一场雪。每年下雪,便是没见过几回雪的年轻弟子们的狂欢。衣轻飏不去玩雪, 作为一个心理年龄远胜过生理年龄的老大爷, 他坐在大殿顶檐上,一面捧着双手呼热气,一面远远看年轻人们在大殿前的空地上打雪仗。步九八在底下喊:“打雪仗可好玩啦, 九九你下来呀!”衣轻飏便道:“那你上来呀。”步九八揉了一团雪朝房檐上砸去。可惜大殿房檐太高, 雪团飞到中途便径直掉落,不偏不倚, 砸在了抱着经书过路的叶聆风头上。步九八傻眼:“……”叶聆风放下经书, 凉凉道:“你完了,姓步的。”“啊啊啊——我错了九七!九七师兄!九七爷爷!”步九八惨叫连连, 被叶聆风扔着雪团满场跑。“年轻就是好啊。”衣轻飏朝冰凉的双手呼口气。灵芝在房顶落下,衣轻飏趁机把手摸进它暖和的羽毛里揉磋。灵芝嫌弃地瞥他一眼,却也没甩开他。这时,衣轻飏终于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北峰下来。“大师兄!”他忙站起来招手。模样倒和底下那些打雪仗的年轻人一样兴奋。背着剑的男人逆着冬日暖阳,狭长淡薄的眼尾微眯, 细细注视屋顶上站着挥手的少年。少年仍旧极美,天道苛待他命运至极, 却毫不吝啬将一切称之于美的东西造物于他身上。这番大方至极的赐予, 倒叫人分不清是好意还是恶意居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