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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沙走石之中,也正是郑允珏仰头寻二人时,那道狂风中屹立不动的高个儿身影倏地消失不见。——小时候,他们总说大师兄待他最好。上辈子,这辈子,皆是如此。但只有衣轻飏自己才知道,他和大师兄之间,就如爬天阶时永远跨不过去的十级石阶一样,有一层似有若无薄纱般的隔阂存在。大师兄总是待他冷冷淡淡,独立自持,以一道坚不可摧的背影姿态背对他。而他也从未尝试掀开那层薄纱,弄清大师兄望他时幽玄的眼眸背后,藏着怎样的秘密。这辈子却到底是不同了。正如衣轻飏未曾料想到的那样,那层薄纱之后掩盖的真相,会是如此骇人。赤楮花的副作用上头时,衣轻飏昏迷了过去。他既然敢喝,在喝之前便保留了一步,以体内怨力护得神识清明。因此,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拦腰抱起时,他的身体因赤楮花的副作用绵软无力,睁不开眼,神识却格外清明,躯体和意识仿佛割离。这怀抱的姿势很熟悉。鼻尖传来的淡淡熏陆香亦无比熟悉。在那一刻,有关如何「解毒」之事,衣轻飏隐隐预测到了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可能。直到耳畔传来水滴石缝的声音,他像被放在了一块冰凉平整的石床上,一个凉凉的吻紧跟着落在衣轻飏嘴角时——他的神识,他的灵魂,才如放烟火一样轰地炸开了。一个吻……吻……吻?!和上次在障里他横冲直撞的咬不一样,贴上来的上下两片薄唇清凉也轻柔——按一般意义而言,这应该是叫……吻了吧?但若衣轻飏现在就被一个吻吓了一大跳,那他就太年轻了。因为紧接着布料的簌簌声和涌上四肢的凉意,猛地在他天灵盖敲了一记,令他太过稚嫩的小心脏如遭雷击。衣轻飏竭力睁开眼,却老是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有劲儿无处使。又像在水里胡乱扑腾,意识在皮囊里飘呀飘,怎么也着不了岸。他只能任人摆布。若对象是其他人,他有千百种方法在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情况下,仍让对面的人尝尝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但这个人……不一样。别说千百种方法了,被印上一个单单纯纯、简简单单的吻时,衣轻飏脑子便已过载,塞满了一些无意义的东西——吻?大师兄!干什么?怎么办?不是吧?大师兄被夺舍了?!……诸如此类。确切点,就像烟花一样缥缥缈缈炸开了,塞满了五彩斑斓的烟雾。眼下他快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到九霄云外,哪儿还有空想得到自己其实挣脱得开?耳畔迷离低沉的哼声缠上来,那些五彩斑斓膨胀的烟雾忽地沉下,沉到底,落在了震颤的灵魂上,也由灵魂传达至四肢八骸。万般思绪皆散开,凝不起一个实体,只觉两边耳垂红成了烟霞,一颗心软作了水,一些不该作水的东西反倒凝成了实在。少年人的肩胛被骨节分明的指尖抠住,耳畔低磁的声线分明镇静,却撩得人耳朵愈发艳如血。“阿一……”“想要吗?”可明明问的是想要吗,到后面却又成了一遍遍的:“给我……”“阿一……”“给我……”直至终于词不成句。大师兄平日容止端方,似乎料定他没有意识,此时倒野烈异常,烈到他招架不住(显然大师兄可以自己招架,用不着他)。不止皮囊同他一起醉了,意识也如坠一斗烈酒里,由冷到热的极致。待到终于连自己也招架不了……少年不中用的身体忽然融会贯通(当然也可能是副作用已解掉大半),在大师兄的悉心教导下自学成才,翻身实践。此情此景倒和他不敢回忆的一个久远的梦贴合了起来。或许,也正是上辈子同样经历过,即使不知为何忘却了,那段破碎的记忆仍能于这辈子的梦里卷土重来。他的一颗心被填满,又欲壑难填。于是俯身,亲昵地咬着耳朵,唤:“大师兄……”黏人得紧,也欣喜得紧。而被他唤的人却身体倏地僵住。衣轻飏怔了怔,也没深思,挨近了,绵软的眼睑轻轻动了动,纤长如蝶翅的眼睫扫过男人的下颌,依旧黏人地唤:“大师兄……”“大师兄……”一只有力的大手蓦地扣上他的后脑。神识忽然被人检索。衣轻飏怔住——他要消除自己的记忆!衣轻飏反手去攥那只手掌,掌心冰凉的温度使他的心也凉了下来。那只手掌却岿然不动,毋庸置疑一般。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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