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竟是同一种人。枕潮与虚幌的剑气卷起砂石,在石壁和地面上荡开道道深痕。宿命便是宿命。十七的宿命,和他的宿命。重生了,又怎样呢?重重一声响,司青岚不敌修为猛增的十七,摔在了石壁上,呕出一滩鲜血。“十七!”她勉强撑起身,额头青肿,喊声惶然凄厉。徐暮枕毫无反应,眸光翻涌着疯狂,枕潮一剑向毫无还手之力的她刺去。司青岚绝望阖眼。锵——两剑相接,衣轻飏执绕指柔抵住剑势。他目光沉如黑水。“十七师兄,对不住了。”——叶聆风紧随流时脚步。“你确定吗?”叶聆风擦汗,“十七师兄在前面?”流时脚步不停,笃定点头:“师父肯定用了枕潮剑,我感受到它的剑气了,就在那边!”叶聆风隐隐望见前面洞窟。“等等!好像就是那个山洞,里面有激烈打斗的剑光!”流时快步奔去。——徐暮枕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半是癫狂,半是清醒。枕潮剑仍在毫无章法地攻击衣轻飏,而他嘴里却在说:“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大家。”衣轻飏思绪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冷静。他冷静地寻枕潮的破绽,冷静地朝这个破绽袭去——剑尖直指,徐暮枕胸膛。“不!”司青岚绝望,“阿一——”“谢谢你……阿一。”徐暮枕这么说道。下一瞬,他胸膛被一柄剑自后背穿透。衣轻飏心脏麻掉一半,绕指柔停在胸前几寸。先他一步穿过十七的这柄剑,他无比熟悉。流时与叶聆风先后赶到洞口。于是便看见——云倏手执守一剑,低眉沉目,一剑穿透十七身躯。那身躯薄如纸翼,守一剑抽出,便轻飘飘倒下。流时跪倒在地,喉咙涌起腥甜,布扯一般嘶哑。“师……父……”那一天他才知道,人在极度悲伤时往往不会呐喊,而是连声音都发不出的。作者有话说:“博山炉中沉香火,双烟一气凌紫霞。”李白《杨叛儿》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萧然、青渊之黯 20瓶;折枝 13瓶;夏俞^_^、未离 10瓶;故日、嗷呜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72章 西问道|六——“大……”衣轻飏喉咙暗哑。鲜血滴滴嗒嗒, 沿剑尖凝成朵朵血花,云倏沉眸, 目光久久落在还有气息的十七身上。他俯瞰艰难喘息的他, 眸色淡凉,在衣轻飏看来,有一种出乎意料的悲悯无情。那眼神忽地提醒了他, 大师兄曾是一个俯瞰众生、五行之外的神仙。流时踉跄着, 半爬半奔来。“师……父……”衣轻飏下意识快步上前,挡在大师兄身前。流时这个疯子, 已让他怕了。大师兄挡了他命中这一劫, 他怕极了流时的报复落在大师兄身上。“师……父……”流时自喉咙发出嘶哑哀鸣之声,叫闻者无不感同身受。泪水顺脸颊流下, 他想抱起师父不断流血的身躯,却又害怕引起更大的伤害。徐暮枕的手指在沙砾上爬过蜿蜒痕迹,勾起流时颤抖的小拇指。“不要……伤心……”他用气声,断断续续,“不要……做……傻事……”“师父……失约……了……”“生辰……立夏……一个人……去……临……”勾住的手指连轻微力道都失去, 声音骤然断掉,十七眼眸阖上, 面容安详, 死在了今年的清明前。流时埋首, 头磕在他掌心,失声痛哭。极致的痛哭没有声音, 所有悲痛与绝望争先恐后从喉咙中涌出, 最终反倒堵塞喉中, 无声无息, 只见到他双肩耸动, 天塌下来一般。叶聆风远远站在洞口,闭上了双眼,不忍再看。衣轻飏扶起伤势不轻的二师姐,二师姐侧首埋在他颈肩,肩膀耸动,泪水濡湿了衣轻飏衣领。他目光一瞬不瞬投在沉默无声的大师兄身上。云倏身肩仍挺立着,视线久久落在十七身上那处不住流血的窟窿,直到夕阳沉到最底时,外面脚步声乱起来,其他人也寻到了这,大师兄仍旧保持原有姿势。他在余晖中投下的影子极长,极长,长到不知名的黑暗里,衣轻飏才发现,大师兄身影的单薄并非他年幼时错觉。他总是肩背挺立,扛起不同人要求他扛的东西,可他身影却如此纤细单薄。青松不折,可青松亦只是青松,做不了磐石。不知道叶聆风如何对外面人叙说,过了许久,只笑尘子一人走了进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