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长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身形已很高,却还是矮了年近三十的谢归之半个头。身高的缘故,他闻到了少年长发上的熏陆香味,清浅却冷冽。是一股很干净的少年味道。谢归之垂下眸,看着少年似是朝他轻轻点了点头,礼貌又疏离,像是在谢他避身让道。待少年牵着小女孩远去许久,周遭人影晃动,谢归之才恍然回神。“……”怎么回事,他应大了那少年十四五岁,如何会觉得他眼熟?谢归之抬手摁住心脏的位置,那股绵长的抽痛仍有余留。——走远了的小女孩问:“大师兄,为何我觉得那个大哥哥好生眼熟?”玄衣少年静了很长一段时间。待跨进天尊观高高的门槛时,少年回头,于人群中长身而立。“大师兄也认识他吗?”小女孩不解问。“……”少年仍是沉默。而小女孩似也习惯了自家大师兄的寡言少语,从她第一次见到他起,他便是这副模样。于是自顾自道:“我觉得,他看大师兄时,也像是认识的。”“我们……”好一会儿,少年动了动唇,嗓音显得艰涩。小女孩并没听清他话语间的涩然,便为观内的人打断:“阿岚,快把你大师兄带来,你们师父在催了!”“哦!”小司青岚冲他遥遥招手。少年仍未收回视线。远处骑马远去的青衣男人,似一抹远山投下的青影,淡而飘渺,须臾便消失于人群中。少年垂下眸,拳头攥紧而复松开。也许……那是他不敢言说的未尽之言。——我们上一世,曾是世间最相爱的人。作者有话说:是云倏这一世了啊。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可悠儿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黎蝉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20章 画山河|六——障之外。郑允珏这几日皆在思忖, 舟遥兄为何会在这一世一开始,被抹去有关容与君的记忆。转世之人的确记不清前世, 但前世发生过的事, 依然刻画在他们的记忆里。因此许多人初见前世之人时,会隐隐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但,在衣轻飏从障中取得记忆之前, 他身上并无此类事发生。顶多, 是对与云倏不相干的人,有某种熟悉感。这意味着, 他有关云倏的记忆, 是彻底被抹去了的。以至于第八世被笑尘子捡回清都山时,衣轻飏对云倏, 并无此类似曾相识感。能抹去得这么彻底,只可能在第八世转世以前。而第七世——与山河扇有关那一世的衣轻飏身上,还无此类异样。便只能是第七世结束时,被抹去了记忆。可这一记忆,意味着衣轻飏怨力的闸门。在后来的第八世闭关时, 云倏才会得知真相,不可能提前猜到这点。不是容与君, 会是谁?去往京师玄天观参与伐魔大会前, 郑允珏遍览紫虚观古籍, 竟无意翻到:诸神器皆有封印怨气以外的功效。有些在万万年的封印中,渐失去这些额外的功效, 有些则不然。山河扇因一直行于世人之手, 未曾失去这一额外功效。——山河一扇, 可越时空。郑允珏拿着古籍的手一抖, 书页哗啦落下。他速将此事传讯衣舟遥, 却不曾得来回音。不由想到,舟遥兄莫不是已入障中了?或是,并非入障,而是回到了当年?久久不得回音,便怀着忐忑去了玄天观的伐魔大会。会上却遇见容与君,他正坐于席首,腿边搁着守一剑,垂眼沉静,一言不发,任底下众门派商议讨伐事。等等……郑允珏心道,容与君未被牵入障中?——舟遥兄啊舟遥兄,你莫非真回到当年了?若果真如此,能改变的事,可太多了。——障中。司马大将军战败于江北,全军折损大半的消息传来时,谢归之尚在梦中,被府中下人唤醒时,一面穿衣一面抬眼,窗外天还未亮。皇帝急诏谢归之入宫觐见。他不知军情究竟如何,一路由宫人引灯进殿。人人皆是一脸焦灼相,深宫夜色四伏,只闻疾走的步履声与宫灯随风曳动的声音,那股躁动虽隐在夜幕之下,却也藏不了几时。临到垂拱殿前,便见几位衣衫不整的官员同他一揖。谢归之上前时,嗅到那股极浓的酒色胭脂气,不由暗暗蹙眉。这些人,想是刚从温柔乡里被叫出来。见了他不躲远些便罢了,其中有位新来的,居然还同他打趣:“谢大人来得如此晚,可是刚从哪位琵琶女的身边醒来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