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戒也以为江南岸会对来自他家人的关心有点抵触,所以一开始就没想着说这事,谁想江南岸舌头这么灵,连粥都能尝出不是他的手艺。他还怕这事儿又惹江南岸不高兴了呢,还想着试探一下就打个哈哈糊弄过去不再提了,没想到江南岸居然主动提出要接受覃雪儒的心意。看来倾诉的确是最好的解药之一,把那些压在心里的事说出来,江南岸自己也应该轻松不少吧。至少他的愧疚、自责和那些挥之不去的阴影,看起来远没有之前那样深了。“嗯。”江南岸接过被言戒递还回来的南瓜粥,小口小口喝着。顿了顿,他又问:“只有粥是她煮的?”“不止,这,这,这,都是她的手艺,还有这虾。都是她看了营养食谱自己挑了食材做的,我都没享受过这待遇。”言戒指了几个菜,又把手里的大虾喂给江南岸:“好吃吗?”江南岸点点头。“那多吃点。”言戒心里实在满足,高兴过后,又想起另一件事来。原本他想缓一段时间再告诉江南岸的,但看江南岸现在状态似乎不错,对这方面也没有之前那么抵触……那这事儿还是尽早提一提的好。因此言戒边剥虾边在心里捣鼓着用词,打好草稿后,尽量温和地提了一句开场白:“宝贝儿。”“嗯。”“是这样,最近有个人有点想见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要不要见一下?”“……”江南岸从他略显小心翼翼的语气里听出了这场会面的不同寻常,筷子微微一顿:“见谁?”“俞霏。”言戒告诉了他一个陌生的名字。而后,又解释道:“俞雪女士的……双胞胎妹妹。”从小二石村出来之后,言戒就拿着俞雪的身份证托人去找她的家人。俞雪是南江人,当初来溱西上大学,大四备考研究生时突然和家人断了联系,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再无音讯。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俞雪的父母亲已经去世,但她的双胞胎妹妹俞霏还在坚持寻找姐姐的消息。言戒和她联系上之后,简单和她说了一下俞雪的情况,俞霏大概是二十多年来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没太大的反应,只说要让林地生付出代价、给她姐姐一个公道,再就是提出想见一下江南岸。毕竟,无论怎样,除了那张身份证,他是俞雪唯一的遗物了。但这事儿言戒做不了主,他得问江南岸本人的意思。而听见言戒的话,江南岸沉默了很久,之后也没有应声,只低头继续默默地吃着东西。见他这反应,言戒想,他大概是不太愿意了。也没关系,这种事急不得,慢慢来吧。因此言戒提了这么一句后就没再吭声,只安安静静的给江南岸剥虾喂虾,陪着他慢慢地吃完一顿饭。最后,等江南岸吃好了,他给江南岸抽了张湿巾让他擦擦手,自己帮着他收拾碗筷。而也是在那时,他见江南岸一边细细擦着手指,边没头没尾地轻声问他一句:“什么时候见?”“啊?”言戒愣了一下,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江南岸在说什么。江南岸微微皱了下眉,似乎有些犹豫挣扎,但还是问:“她……要什么时候见我?”“看你,南南。”言戒很快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这便坐到他身边,没忍住搂着他亲了一下他的脸颊:“你愿意吗?只要你有一丁点勉强,我们都不见。这事儿不急,别人那儿我不管,反正在我这儿你最重要,我们慢慢来。”“没事,我可以。”江南岸停顿片刻,又问:“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那种吗?”“嗯。”这也是言戒担心的事情。他害怕江南岸看见长相和俞雪一模一样的俞霏,无法避免地想起那些痛苦回忆,再掉进自责懊悔的漩涡里去。但江南岸好像没他想象中那样焦虑,他状态还可以,只在长久的犹豫后,再次表示自己可以。于是言戒把江南岸的意愿告知俞霏,俞霏那边也希望这事尽早,所以当天下午就飞来了上海。言戒主动承担了她的机酒,并在她到上海的第二天就安排了她和江南岸见面。俞霏并不想把这次见面弄得太正式,所以没有把地点约在外面,只当做是寻常探病,拎着见面礼去了江南岸的病房。私人医院的单人病房很宽敞,陈设也没有寻常病房冷冰冰的味道,俞霏进来时,江南正挂着点滴,望着窗户出神。今天天气很好,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地上,被窗框分割成规则的小块。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江南身体微微一僵。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转头去看,而是垂下眼,手指缓缓蜷起,捏住了被面的布料。高跟鞋的声音响起,一下一下,越来越近。江南岸将脸朝俞霏那边稍稍转了一点,垂着眼点点头:“你好。”“你好。”原来,双胞胎连声音都是相似的。江南岸攥紧的手指骨节用力到发白,他缓缓地深吸一口气,才像是鼓足了勇气,慢慢抬眸看向俞霏。墨石般的眼瞳微微一颤。他张张口,停顿片刻才找回声音:“……你好像她。”俞霏轻轻扬起唇角,笑意似乎有点伤感,但更多的是一些复杂看不懂的东西。她微微叹了口气,语气温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