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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头顶上只剩一盏陈旧的路灯,灯罩里有蚊虫的黑影。他和那盏老旧的路灯,都无法融入其中。顾时雨似乎是察觉到这股视线,转过头与沈轻帆对视,露出正脸时,另一侧脸上有红肿的痕迹。沈轻帆走近他:“走吧,我们回家。”顾时雨抬头看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难以开口。沈轻帆道:“走吧,你不用说什么。”顾时雨站起身,垂着手低头小声道:“其实你不用来接我的。”沈轻帆拍拍他的背,笑道:“主要是我家太偏,怕你找不到位置。”Q市的公交空调打得很足,就是这一辆有些年头,一路颠簸。下公交车站就有一家药店,沈轻帆进去买了冰袋和红花油。一出门就见顾时雨正盯着瓜农的摊位发呆。沈轻帆拿出几张刚刚买药找补的零钱,走到扇着蒲扇的摊主面前道,“老板,西瓜多少钱一斤”顾时雨默默跟在他身后。沈轻帆照着之前菜市场大娘挑瓜的样子拍了拍其中的一只,但他分不出区别。于是回头问顾时雨:“你会挑西瓜吗?”顾时雨摇头。眼睛眯成两条缝的老板道:“我家的瓜都好得很,不用挑,随便选一个都甜。”沈轻帆指了一个个头不太大的,切了半边,估计他俩今晚就能吃完。绕着街道走,两人一路无言,一前一后。沈轻帆好几次回头,确认身后的人还在不在。顾时雨执意要一个人提那袋西瓜,说什么也不肯放,此时他正缓慢地前行。不知从哪一条巷子开始,眼前的景物越来越破旧,房屋越发矮小,被啃过的砖瓦顽强地贴在墙体。沈轻帆再次回头的时候,正巧对上顾时雨东张西望的模样。沈轻帆停下等他并排走,“我说了地方很偏。”顾时雨问:“你一个人住在这”“一个人”和“这”无意间加重了语气。“嗯,”沈轻帆回答,“租的,便宜。”顾时雨似是不解:“那怎么不住学校”“不太想。”说完他便停在其中一栋矮楼下,“到了。”老房子没装电梯,两人一人牵了一边塑料袋的挂耳,到家时都默契地松了口气。沈轻帆原本想说先洗个澡,回头见到半边脸高高肿起的顾时雨。顾时雨在与他对视两秒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你怎么不问我发生了什么”沈轻帆没想到他会先提,道:“你现在看起来不太想说。”顾时雨“哦”了一声后,便没了后文。沈轻帆给他找了双拖鞋,一边递给他一边道:“不说也没关系。”顾时雨再看他的眼神里明显有了些跳动的情绪。沈轻帆突然瞥到桌子上估计已经泡溶的泡面,问:“你吃晚饭了吗?”“吃了。”“那再吃点。”看他的样子,估计就是在餐桌上吃到一半跑出来的。沈轻帆从纸箱子里掏出一桶新的泡面给他。顾时雨问:“你很喜欢泡面吗?”沈轻帆说:“不喜欢,因为它省时间。我去洗澡了,你坐着看会儿电视。”*少年的悸动,被赋予了沉睡的魔咒。心动在一瞬间,意识到心动在另一瞬间。顾时雨意识到这份情感的时候,已经是不知道在书桌上盯着他发呆的第几次。爱意在聒噪的蝉鸣惊醒。他望着安静躺着的绿皮红瓤的西瓜,突然间想起父母以前总是反复问他“想不想要”,他总觉得烦,就丢下一句“不要了”。这样一家人的关系若是不故意挑明那件事,其实还算得过且过。只是刚刚被隐埋的地雷终究被点燃,爆炸的瞬间犹如美好幻象分崩离析。原来十五岁那年撕裂的耳洞从未愈合。最后以一个声嘶力竭的“滚”和顾时雨脸上的巴掌印收场。在家附近的公园里,他遇见了那只沈轻帆喂过的小白流浪狗。恍然间,他回忆起沈轻帆在夕阳下笑的样子。出租屋的隔音不好。水打在瓷砖上的声音清晰可闻,传到顾时雨耳朵里,他竟觉得有几分暧昧。沈轻帆从浴室里带出来一片水汽。狭小的空间里,顾时雨的余光很难不往他身上瞟。那人与这间简陋的出租屋格格不入,系了一条深灰色真丝睡袍。亮泽的真丝下,沈轻帆整个人都通透如玉。迎面而来的矜贵感,与卫生间那扇吱呀作响的门,仿佛不在同一个次元里。虽然沈轻帆也曾经表明过缺钱的点,但顾时雨的潜意识里,这人好像就不该属于这种地方。没有卧室,掉漆的家具一起拥挤在这局促的空间,床摆在电视前面,又充当着沙发的角色。布局潦草,更别说是否规划合理。就像只是匆忙搭了个临时落脚的地方。第二十五章 再闻蝉鸣(二)沈轻帆走近时,顾时雨才注意到这件睡袍有多薄,而沈轻帆里面什么都没穿。丝质光滑,交迭的长腿若隐若现。顾时雨愣住。但沈轻帆并没有留意到对方精彩的内心活动,递了件衣服:“你去洗吧,暂时就穿这个。”衣服里还夹了一本什么书。沈轻帆补充道:“我上次经过书店看到这个字帖还不错,你拿去练练字。”顾时雨只看到他抬手时胸前敞开的衣襟。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某一个地方。他带着罪恶感借水声释放。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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