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咬了咬下唇,“若他依旧伤我害我呢?”青鱼兄又呆了一下,垂首道:“那你当放开他,找一个真正疼你……”“对一个人好,不是纵容她的想法,任由她的心意。”我毅然道:“你想对我好,不是就这样死去让我愧疚一辈子,而是活下来。”我说:“活下来,才能确保我过的好不好,如果有人再伤害我,就保护我,尽你所能。”青鱼兄怔住,他那原本黑色的眼睛里笼着淡淡的薄雾,深深浅浅飘散的眼神仿佛在聚拢,良久,他微微笑了起来,说:“虽然明知姑娘是故意激我,但……”他起身,取下了挂在墙上的竹箫,递至我跟前,道:“你替我,起一个名字吧。”我傻眼,“什么?”“他若再负你,你若意难平,便带着这个竹箫来找我。”他说:“我会努力不死,不,我会活下来,我会告诉这附近所有人我的名字,你只要来,一问便能找到我。”窗外繁花似锦,清风袭来阵阵花香。青鱼兄的笑容如向阳花般和煦温暖,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模糊不堪的方向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我接过竹箫。“煦方。”日光透过树叶映入屋中光斑点点,“就叫煦方吧。”第三十一章 长那么大,我只试过被人照顾,却从未照料过别人。而且竟还是驸马以外的男子。然则人生在世,不可估量之事又岂止一二?煦方喝下那碗药后,呕血不止,青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抑制住他体内发作的毒性,可那之后却再未醒来。青姑说,三日内他若无好转,怕是回天乏术了。我昼夜不息的守在在煦方床榻旁,替他擦拭,喂他粥水。煦方的脸色每况日下,脉息愈发细弱,青姑除了摇首,到后来也不再说什么了。出了房门,我问她,难道就再无其他良方了么?青姑道,他自己都没了求生意志,我又能做些什么?我茫然道:“他应承过我会努力醒来,怎么会没有求生意识?”青姑说:“他眼下虽说陷入昏迷,未必毫无感知,可每探脉细却静无波澜,唉,他即便醒了又能如何?你对他的愧疚之意连我这外人都看得出他又岂看不出?他醒了,只会令你陷入两难,倒不如就这样去了,在你心中没准还能留个念想吧。”我:“……”青姑说:“你不信?你信不信你从现在开始在他耳边一直念‘只要你醒来我就嫁给你’,没准明日便醒了?”我:“……青姑你这样说我会怀疑你们是串通的好吗……”虽然明知青姑是死马当活马医,可我却被说动了。是夜月圆星稀,晚风悠然。我在床榻旁就着月光看了煦方许久,下了决心,才缓缓开口:“煦方?”他的眉眼纹丝不动。“认识这么久,我好像从没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吧?”“嗯……我出生的时候,家门前的园子开满了海棠花,花姿明媚动人,楚楚有致,我爹希望我人如其棠,便唤我为其棠。”“其实,小的时候我每天都过的很开心,爹娘对我疼爱有加,还有一个非常喜爱我的大哥,宠的连天上的星星也愿意替我摘。”“可不知怎的,后来,爹越来越忙,娘也对我越来越冷淡,大哥忙着替爹分忧,我倍感失落无处可说,有一回逃出家去,还跌入山里的陷阱,无助之心生平未有。”“那时,有一个人从天而降,并救了我。”“我的心便再也没有离开过他身上了。”“后来经历了好多事,我也再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姑娘了,可即便他待我不好,待我很不好,我也不曾负过自己交付出的那颗心。”“煦方,你是第二个,在我感到无助失措的时候救我于危难的人。”“你待我很好,真的很好,我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人对我说,我比这个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值得好好对待。”“我这几日……偶尔会想,如果十三岁那年遇到的人是你……”我故意停下没再说,半晌,方继续道:“你若就这样睡去,你的过去,还有你的未来,那些统统都会烟消云散。你一心为我,可我却不见得会为了这样陌生的你如何流泪,你若醒来,来日如何虽难料,但至少,有来日。”我沉吟了良久,终究没有说出最后一句话。尽管,怕我穷尽此生,都无法将他忘怀。到最后我说的倦了伏在床边睡去,次日清晨让阳光耀醒,睁眼时对上了另外一双眼睛,澄澈而明亮。青姑赶来后露出笑意时,我酸着鼻子问煦方:“你该不会是回光返照罢?”煦方苍白如纸的脸庞绽起了一个暖洋洋的笑。我一直以为煦方醒了以后我就可以坦荡荡的对他说,其实那晚我说的都是善意的谎言,我是为了救你,如今你病好了我也安心了,我走了,别难过明天会更好。说完就可以溜之大吉。可事实是,他那日醒来以后没一会儿又晕了过去,晕晕醒醒醒醒晕晕,青姑说:“中毒后遗症,此乃正常现象,你别担心,他慢慢的会痊愈,只是不能受太大刺激,尤其是精神上的。”我闻言默默缩回收拾包袱的手。这样一晃,我在这个镇落又住了一个月,腿伤愈合的差不离了,无须拄拐也能够上街买菜。尽管煦方不让我独自行动,怕让时不时逃窜出的灾民给染了。临村闹瘟疫一事迟迟未平,整个村庄人已病死近半,疫情蔓延之迅速连京中太医也束手无策,我估摸着朝廷是到了下狠心的时候了。思来想去,我趁着煦方歇养的时候出了趟门,见了当地知县一面。虽说没有任何可以鉴别我身份的物件,可黄知县一见我人便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我所料不错,以父皇的性子,我一个人出走,他必差人绘好我的画像送往天南地北的官衙里去。原本只是想了解一下疫情与赈灾的状况,谁料竟得知了父皇思女成疾的消息。我恨不得立刻奔回京中,眼见日落西山,赶不及乘船,便打定明日一早便即回程。因心急如焚,回去途中埋头苦思,顾不得前后左右,不经意间只听一声“小心”就让人给扑倒了。抬头时发现那人正是煦方。再定睛一看发现他的身上也趴着一人,那人奄奄一息,下一刻便自动倒地口吐白沫。周围的路人早已吓的逃串无影。煦方见我无恙,又赶忙放开我,他似乎是怕自己被人传染了,唯恐传染给我,小心的往后退了两步,蹙眉看着昏倒在地的流民。我多看了几眼,说:“你放宽心,他的手脚肤色净白,颈上也没有任何麻疹的迹象,只是饿昏了,并未染上疫病,再说,官差是不可能会让染病的人离开村庄的。”他这才舒口气的样子,“你没事就好,怎么就一个人跑街上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