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歌调子极低,低语般的唱腔织出一张世俗尘网,将众人笼络其中。他始终看着台下,时时露出笑容。余笙听到有人在问:“林嘉誉在看谁?”顾筠用胳膊肘撞了余笙,眼神调侃。余笙心间灼灼,她仿佛看到自己拨开迷蒙雾霭,闯入月光陷嵌的花田。她看见星火落坠在花蕊,看到他被花藤缠绕,向自己递来一朵艳红的玫瑰。私下里,她曾经要林嘉誉给自己唱歌,那种感觉和现场完全不一样。余笙在想,这算不算是虚荣心作祟,她分明更享受眼下。所有人都在听,可她明白,这首歌是唱给她的。“你赏赐惆怅和痴狂,你渡我过大海汪洋。”“可我歌颂爱情滚烫,却不敢提及你姓名。”余笙忽然意识到,这首歌是暗示。林嘉誉答应过她,不将彼此的恋情公之于众。但他实际上是怎样想的呢?他安于接受这样的感情吗?答案是否定的。他也想在聚光灯下,光明正大牵她的手。想直白地告诉大家,这首歌写给自己喜欢的人,而他喜欢的人又姓甚名谁。这些话,林嘉誉不敢和余笙直说,他把无尽的情感寄托在歌里,唱给她听,是甜美又苦楚的无奈。颁奖典礼结束后,主办方安排了宴会,只有嘉宾们可以参加,各路媒体谢绝进场。余笙不想去,顾筠逼她去,她只好半推半就地从了。林嘉誉也被迟渊拽去宴会,他本来和余笙说好,颁奖典礼结束后要一起回家。结果二人在宴会碰上,林嘉誉想来找她说话,但他周围的人实在太多,他试图推拒那些想和自己搭话的人,可他们像浪潮般没完没了地扑上来。余笙只好远远对他做了个手势,意思是晚点再说。顾筠一进宴会,立刻溜去扩展自己的人际关系网。她想跳槽,打算借此机会和其他娱乐公司的老板认识认识。这下又只剩余笙一个人了,她照例去寻了个相对偏僻的角落,自求清净。不一会儿,江松儿朝她款款走来,余笙下意识偏开视线,不想和她对上目光。但是江松儿仍旧施施然走到她面前,傲气十足地问:“顾筠人呢?”“忙去了。”“忙着勾搭老板们咯?”余笙听着刺耳,呛了她一句:“你信不信?你说话要是不这么难听,还能更火。”“因为我说的是实话,实话都不好听。”江松儿举起高脚杯,娇滴滴敬她道:“恭喜呀,老竹老师,没能获奖,你一定很不开心吧?”余笙淡然道:“彼此彼此。”江松儿“哼”了一声:“这种民间小奖我根本不在乎。”“那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在乎?”“你连民间小奖都得不了,哪里配得上你的男朋友呢?”余笙平和地说:“感情不在于配不配,而在于爱不爱。你谈配不配,多么功利啊?这远没有互相喜欢重要。”江松儿阒然磨了磨牙:“我不会认同你的……林嘉誉应该跟比你更好的人在一起。”“我生下来也不是为了让你喜欢。”江松儿转身离去,余笙发觉那场综艺愈加棘手了。评委里不仅有她得罪过的大佬,还有不喜欢她的江松儿。但是,余笙这人就像一根弹簧,遇到压力,她可能会缩起身子,倘若压力积蓄到一定地步,她也会冲破极限,向上反弹。多亏江松儿来找茬,她感觉到,自己到达了这个临界点。她打算离开宴会了,恰巧身后有人叫她,令她停驻了步伐:“这位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你。”余笙回过头,愕然发现那是“年度最佳词作”的获奖人,言川。言川是一位年过五十的女人,但是状态很好,看上去不过四十,整个人精气神十足,又显得儒雅随和,她那么有名,可是一点架子都没有。言川灿然笑着,走到她身前:“对不起,我不小心听见了你们的谈话。冒昧问下,你真的是老竹吗?”余笙点头:“是我。”“这么年轻!你好年轻呀。”言川热情地和她握手:“我好想认识你的,你太神秘了,真没想到是这么年轻的女孩子。”余笙被她说得都不好意思了。“哪里哪里……言川老师,恭喜你获奖。”“我这奖……害,”她竟也羞惭起来,“陈慕唱得好,我才能得奖。不像你,你一个新人写得那么好。这奖杯我拿在手里,都烫手。”余笙怔了数秒。原来,即便是如此有名气的老师,也会产生类似的困扰。“言川老师,您千万别这么说,你写的歌词层次比我高多了。”“都是流行歌曲,哪里分这些?再说歌曲这东西,本就是雅俗共赏。”言川羡慕地摸着她的手,一遍一遍地感慨年轻真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