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呆。他道:“盟主现下贴出了你们三人的悬赏文书,你藏在我这儿安全得很,方圆十里内也没有其他人偷窥,你不必再说假话敷衍我。”我低着头不回他话。他说得没错,我当时便有些奇怪,现下回想起来,洛谗和黎魂果然是早就商量好,故意让我送死的。洛谗一向呆傻,黎魂和我并无私怨,他们会有如此动作,一定是受东方厉指使。然而东方厉又是为什么?程铮之前等在路边时丝毫没有避讳旁人的意思,而且正如黎魂所说,青阳派与逐风山庄联姻,他作为长辈定然会提前赶到山庄,东方厉凭着遍布中原的情报网,又怎么会不知道此事?他早就知道我此行会碰上程铮,却还故意让程铮抓住我,是为了什么?我抬眼看一眼程铮,突然寒上心底。东方厉从来没有信任过我!他在用程铮试我,顺便也叫程铮不要挡他的路!我自做了药人之后相貌大变,程铮一时认不出来情有可原,若当时他或是向靖声一时错手杀了我,东方厉便再不必担心我是否装相、是否与魔教中人勾结,纵使有朝一日楚修竹问起,他也有话回答,说不得还能挑起青阳派内讧,或是让程铮内疚半生。此为借刀杀人。若程铮认出我来,见我已经变成这般邋遢模样,必定会心生内疚,百般阻挠我回魔教。然后呢?是了,黎魂说,他会尽全力拖住向靖声,不让他无暇顾及其他事!什么是其他事?未婚妻和初恋情人私奔来算不算?东方厉曾言,他有意南下重创正道。以他的性格,又怎么会三过楚修竹之门而不入?说不得也要学东方储的风流做派,拐了佳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边神仙眷侣着,一边决胜于千里之外。现下有我缠着程铮,黎魂和洛谗缠着向靖声,两大门神尽皆去除,他私会佳人岂非如履平地?此为声东击西。我若真傻,他扔了我这弃子也没什么损失,左右我三月后便会蛊虫上脑,而我若是一直装傻充愣,此时重入正道羽翼之下,定会迫不及待将魔教消息悉数托出,助正道将魔教一网打尽。但我这两年身边一直有人跟着,我知道些什么,东方厉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大可以借用程铮对我深信不疑,程铮本人又在正道颇有威信这两点重新布局,瓮中捉鳖重创正道,到时我在正道再无立锥之地,除了一死之外,便只能死心塌地地跟着魔教做事了。而且我还会害了程铮!可我若是什么都不说,我和程铮照样会落得个两头不是人的境地,更何况我身上还有只毒蛊牵着,与魔教的关系又哪是说一句一刀两断,旁人就能相信的?先是袭击武林盟主,又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在别人眼里,我早就是魔教的走狗了吧。就算是程铮,顶着这么大的压力,他还会一如既往地相信我吗?若他当真如此,我舍得吗?他投石问路、一石二鸟,我怎么做都是错。要告诉程铮实情吗?正犹豫不决,程铮已再开口:“我再问你一次,你为什么有魔教圣女的金印?”我深吸一口气,抬头问程铮:“你先回答我,为什么一直追问魔教圣女?你跟她什么关系?”他仔细端详着我:“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突然有闷雷在我耳边炸响。未过门的妻子!我当即热血上脑,看着他冲口而出:“死相,我就是你媳妇!”作者有话要说:考前最后一更,大家晚安或者早安,wish me luck!握拳正文 别人的外号我娇羞不已:“死相,我就是你媳妇儿!”想象一下,我这副尊容勉强拗一个娇羞表情会是什么样的效果?如果硬要搬上电视的话,大概会放在人与自然频道吧。真是苦了你了,相公。虽然程铮的面瘫属性在这三年来变得愈发厉害,但在我话刚出口的那一瞬间,他面上还是仿佛打翻了染料铺子那样精彩好看。错愕、怀疑、怔忪轮番变化,最后终于还是犹犹豫豫地定格在了怀疑上。他看着我缓缓发问:“我和你定了几年之约?”我动动嘴巴,试探地摆了个六的口型,又迅速过渡到五,最后出口的却是一个微微带着疑问的:“四?”仿佛海浪退下又涌上沙滩,程铮眼中的期待和犹豫渐渐暗下,取而代之的浓浓的失望之情。我强笑:“对,就是四年。当时情势紧张,我很多事情都记不太真切了,但我还记得你,记得我们的婚约啊相公!”边说边做出假惺惺的脉脉眼神,“时隔多年,相公你还是这么英俊一如往昔,我却……唉!你不想认我也是情有可原。”一边说,一边偷眼瞧他的反应。程铮微垂着头退后半步,伸手撑住身后的椅背稳住身形。他仿佛极难过,连指尖都有些微微发抖。我亦觉得胸口憋闷,却又不敢露出丝毫感慨的情绪,只得也用假笑撑着门面。我矫情吗?大概是吧。老一代革命前辈曾经说过,今天大踏步的后退,是为了将来大踏步的前进。我丝毫不怀疑程铮的人品,若他知道眼前这个丑八怪就是当年他眼睁睁看着魔教带走的小徒孙,他大概说什么都会立即与我成亲,然后将我当成责任背在肩上,为我散功续命,为我冒险潜入魔教盗得朔望散解药,为我做尽一切。只是为了让他的良心好过一点。可是我一直想要更多。我希望他的以身相许并不全是因为内疚,我希望他在看着我的时候也掺杂着几分喜爱疼惜之意,我希望他对我念念不忘,真的只是因为我这个人,我不希望成为他的累赘,我不希望他仅仅是为了责任才与我拴在一起。当年我身受寒毒时,他尚自责不已,甘愿为我跋山涉水求来金头火蚕和千叶桑以慰心头内疚之情。现下我较之以前不堪数倍,他会不会连看我一眼都是煎熬?如若我们之间当真只能计较谁欠了谁,欠了多少,那还不如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瞒混过去,将这笔糊涂账一带而过。他不信我是谢如期最好,若他半信半疑,待以后再见到散去毒功的我,恐怕就算我只够清秀佳人的标准,他也会惊为天人,甘于屈就了吧?我想象着这分小得不能再小的可能性,面上挂的假笑不知不觉便成了傻笑。程铮审视地看我一眼,我连忙收起傻笑,再次胡扯道:“我知道我现在模样骇人,相公你要接受我是困难了些。不过虽然我很丑,但我很温柔的嘛!女子出嫁从夫,三从四德什么的我都懂,既然相公你是正道侠士,我自然也要跟着弃暗投明、洗心革面,跟着你们一起打倒东方厉再踏上一万只脚的。”“你看,我都下定决心了,相公你就不用再绑着我了吧?昨天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今天既已道明身份,纵是你想悔婚也不至于闹得剑拔弩张的,是不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