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人欺负了素衣,匆匆忙忙找琳琅去了。琳琅闻讯而来,在门口便看到跌坐在地上的素衣,还有那仪表不凡的公子。那公子朝素衣伸出了手,素衣却呆然望着自己面前的手不做任何反应。丫鬟扶着琳琅走到了素衣身边,素衣回过神来,见她到来,忙从地上站起,伸手抹了抹眼角,朝琳琅路出笑道:“夫人怎么来了。”“若有人在我们闻府之内欺负人,大可着人将他赶出去。”琳琅掏出绣帕递到了素衣面前。素衣瞧了那公子一眼迅速别开眼去,迎上琳琅略显担忧的视线,忽然觉得这些年下来,闻家对她的恩情有如山重。那公子的视线在素衣与琳琅身上来回穿梭,也不再说什么,兀自朝门口走去。见他要走,素衣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臂,此举让在场众人都是一愣,那公子也便停下了脚步。素衣当众在琳琅面前跪了下去,惹来一旁小丫鬟的惊呼。闻府众人虽上下都谨守本分,却甚少要府中下人行跪礼。“素衣,你有话就说,不必跪着。” 琳琅伸手欲扶,却因腆着肚子动作不甚灵活,任由她跪了下去。“夫人,我与公子两情相悦,请夫人做主,将素衣许配给公子吧。”素衣行了大礼,头都磕到了地上。方才已经忍了许久的泪水再次决堤,一滴滴,滴落在地上,迅速的化开。“素衣,你……”琳琅欲言又止。沉默片刻后,她幽幽叹了口气,转而向那公子,问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何方人士?”“楚恒,燕京人士。”楚?琳琅不动声色,道:“我听闻当朝左相育有一子,名楚恒,十三岁以才学名动京城,可对?”楚恒默认。琳琅又道:“想必公子家中已有娇妻?”楚恒沉默不答,琳琅却也知道了答案,遂冷声道:“家有良妻,却一心纳妾,你可曾想过发妻会做如何感想?又何况我们素衣若想寻个好人家嫁了也并非什么难事,何必为了公子而作贱自己?”素衣闻言,一急。“跟在夫人身边的这些日子幸得夫人爱护,这些恩情素衣一直铭记在心,也希望有一日能还了夫人的恩情。”素衣的声音坚定,却藏不住哽咽之色。“素衣十六岁进府,如今年近二十,早已过了花嫁之龄,如今幸得公子真心相许,望夫人成全我们。”楚恒掩下心中的激动,面色平静,道:“夫人大可放心,虽只是妾,我亦会让素衣由正门而进。”琳琅望着跪在地上不愿起身的素衣,心下百感交集。方才她一个人在屋内冥想,甚至动了修书给恒凌的念头,却一直在犹豫不定。现下素衣欲报答她的恩情,情愿嫁人为妾,以换取闻府的安宁。她并未拿素衣当外人看过,又怎么舍得让她嫁人为妾?厅上一片沉默,良久之后,琳琅才开了口,声音一如往常的温润,却带了几许无奈:“素衣,你当真决定了吗?”“是。”琳琅背过身去,不愿再看素衣。她确实不愿再与从前的自己有任何牵扯,也不愿毁掉如今这平静的生活,那么便只能认同了素衣的做法——她总归,是自私的。“十日后,我定让你风光出嫁。”春弄 ...之后,闻家开始着手给素衣准备嫁妆,闻府上下都极为希望能用这喜庆之气将主子入狱的霉气给冲淡些。府中上下,羡慕妒忌素衣者大有人在,独独素衣像个无事之人,一如往常那般伺候琳琅。琳琅将一切都托付给了管家,将自己关在房中,除了每日送膳食的素衣之外,不见任何人。琳琅一直都在等素衣反悔,可素衣却只字不提,甚至也不提楚恒,自然也没有待嫁新娘该有的喜悦。一天,两天,第三天,最终,忍不住的人是琳琅。素衣将晚膳置在桌上,又上前去剔了剔灯芯,正待离开之时琳琅叫住了她。琳琅腆着肚子走到素衣身边,伸手摸了摸素衣的脸,话中带着几不可闻的叹息,“素衣,你大可不必为牺牲闻家至此。”素衣避开琳琅的手,轻轻低下了头,半晌后抬眼笑道:“夫人,我不单单只是为了闻府。”“你若后悔了,只消说一声。”琳琅也不知还能说什么。“老爷他……这两日也该回来了吧……”素衣忽喃喃感叹了一声,随即又借口府中还有些琐事要处理,便出了琳琅的屋子。素衣一句话让琳琅将后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望着素衣离去的身影,不若三日前心底的自私,她竟觉得压抑的难受。彼时她遇到素衣,不单单只是喜欢她眉眼带着的倔强,更喜的是她的笑——无论身处何地都能璨笑如花。她忽然想,当年将素衣带回闻府,是不是错了。如若昔年素衣不是素衣,那么忽有一日有一个像楚恒那样的良人出现,是否就可以欣然的让众家女子艳羡?当朝左相,也是权倾朝野的人物。如此家世,即便是妾,那也有许多高门大户可遇不可求的亲事。偏偏,是她亲手将素衣领进了闻府的大门。又偏偏,她养出了素衣的傲气。进了那样的家门,往后的素衣该如何是好?夜风轻轻柔柔的吹散了烛烟,琳琅端坐在椅子上吃着素衣端来的晚膳,微微的凉意透过窗漫入屋内,四周静悄悄的一片。窗外,夜色正浓。守卫森严的右相府里,巡逻的守卫来来回回在迷迭的走道、院落中穿梭而过。素来被列为禁地闲人不得踏足的书房里,望苏背对着门,极为安静,像是在等什么。放置在不远处的灯托之上,红烛闪着微弱的烛光,烛泪一滴滴顺着边缘缓缓滑落,片刻后凝结在灯托之上,远远望去,竟让人心生几分柔情。伍五推门而入时,只见望苏凝视着前方的红烛,背手而立,烛火映出了他修长的身躯,让人一个不注意便闪了神。见他回头,伍五忙将手中的信恭恭敬敬的递上前去。望苏伸手接过信,拆封,快眼看完之后,上前几步,将信凑到烛火前点燃。 看着腾起的火焰一点点将信化为灰烬。“一切都按主子吩咐的那般,最迟明日一早,川州府衙那边便会放人了。”伍五想了想,微略不解的问道:“主子,左相那边可是得了什么消息,否则闻家的事他怎么会插手?”“你无须多问。”望苏媚眼一挑,不正面回答。左相不过是这个局中的一颗小棋子,时机还未成熟,闻家不可能这么轻易被扳倒。“是。”伍五低下头,见望苏并无其他吩咐,便退了下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