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姮跌跌撞撞撞进她的怀中,撞得她心口生生的疼,细细碎碎的疼痛,到了最后竟有些麻木。山谷中的风与外头相比要凉上许多,风徐徐而来,夹带着几分冷意,猛的将怔然的琳琅吹醒。“时辰不早,你该回宫了。如若不然,外头怕是要闹翻天。”琳琅静静的望了他许久,起身,抱着景姮走了出去。秋无心的声音自身后追来,仍是那清冷的调子,他道:“阿琅,切莫到了逼不得已才做选择。”若不到逼不得已,又如何做的出选择?琳琅嘴角扯出怅然的笑,未回头,也不停下步伐,只是抱紧了怀中的景姮,每走一步,心头就疼上一分。待一切又恢复了平静,秋无心再朝门口望去,映入眼帘的只有那一片娇艳的桃花林,早已寻不到琳琅的身影。外头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枝头娇艳的花儿在风雨中更显孱弱。这个清明与过往一样,并非无雨,只是下得晚了些。早些时候那名青衫男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口,秋无心松了手任由手中的精致瓷杯摔落在地,抬眸望了望外头,淡声道:“不弃,这地方不安全了,收拾下东西,我们走吧。”妄念第六十六章妄念漠北战事捷报连连,大毓军队不知不觉已经吞并了西蛮夷三分之一的领地,若是从前,他早已收兵等待对方上降书,但这一次蛮夷将领的死战到底让久未逢敌手的任子衡愈战愈勇,更加不愿收手。但战争并未持续多久,蛮夷大将阿不那终在沙螺湾一战死于任子衡剑下,蛮夷那位软弱的越析王派人送来了降书,自此对大毓称臣,年年进贡,永世不犯大毓边境。春末的燕京早已没了冬日的凉意,夏日的凉爽倒显露了几分。郊外的桃花凋零不剩下任何一朵时,京城上下便收到了战胜的消息。炎夏第一缕热浪袭来、燕京城那些脏乱角落的腐烂气息愈发浓烈时,任子衡的军队班师回到了燕京城。归来时皇帝亲自出城迎接,必经之道两旁被围得水泄不通,人人争相目睹大将军与皇帝的风采。庆功宴之时,琳琅在宫中远远的瞧见了他,沙场归来,外头的炎炎烈日将他晒黑了不少,少了原先在京里养出的儒雅,反倒多添了几分英气。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场战争荣耀的任家的门楣,皇帝赏赐、朝中大臣的贺礼一样样送进了将军府,任家大门口的那块匾额自任子衡沙场归来后愈发凛凛生威。燕京地处天子脚下,自定都以来就繁华昌盛,与遭受战争洗礼的西凉有太多的不同。战争于健忘的燕京臣民而言算不得什么,未过几日西凉那场战事便成了茶馆说书先生口中的故事,再不为燕京城人乐道。秋家老宅已修复了大半,从皇城最高的围墙之上望去,已然能看到秋家老宅的轮廓,远远望去,在日出日落间孑立于乐山山腰的宅院像幅浓厚的山水画。自嘉庆十年开年以后便喜事连连,前有皇后怀上龙嗣,中有西蛮夷俯首称臣,不日又有万寿节,待到万寿节临近,朝中各怀心思的文武百官又忙和了起来,较之前次长公主诞辰自是看得更重,更加费心的筹礼。这期间严禁屠宰,前后数日不理刑名,京城的匠人们用彩画,布匹等将主要街道包装得绚丽多姿,到处歌舞升平。恒凌进宫小坐时说起外头的绚丽,勾起了霍妩的兴趣,但她亦自持身份,丝毫未曾表露出来。琳琅看出了她的心思,待恒凌回府后,笑道:“外头那些布置与宫内相比怕要逊色几分,其实也无甚好看。”霍妩也知她在安慰自己,勉强一笑,叹息道:“我从前不懂宫门深似海的道理,如今是懂了。我与大姐不同,要出宫一次并不容易。”她的话句句在理,琳琅也明白,随即轻巧的转了话题,闲搭了几句话后,霍妩忽不着边际的说道:“大姐与皇上之间倒是十分要好。”琳琅若有所思的睨了她一眼,笑道:“皇上与我自幼一起长大,确是十分要好。”宫人在香炉中添了些安神的香料,淡淡的香味萦绕在屋内,让人顿生祥和安宁之感。霍妩轻轻一笑,也不再纠结于此。琳琅瞥见一旁的银制挎篮中置放的针线活,好奇道:“皇后那是在为腹中的孩子裁衣裳?”霍妩听了笑道:“皇上诞辰到了,我也想不出该送些什么。那些金银珠宝显得凉薄,遂动手裁了件夏装……虽然皇上的衣裳自有尚衣局裁制,我仍希望能为自己的夫婿裁件衣裳。”若在寻常人家里,妻子为夫婿裁件衣裳是极常见的,但在这四面围墙的皇城中却不易见到。琳琅正要说什么,宫人却上前通报,道是秦嫔与苏才人求见,她想了想便将话咽了回去,又无意掺和到后妃的斗争之中,便与霍妩道别离开了凤栖宫。万寿节这日,举国欢庆,琳琅到太和殿时文武百官几欲到齐,恒凌远远得与她招手,她回以一笑,朝她的方向步去。恒凌周朝的内外命妇见她到来,纷纷见了礼,拉着她一道谈笑。琳琅不意外的在这些命妇中看到素衣的身影,见她气色不错便安了心。素衣前阵子诞下一子,在相府的地位愈发巩固,她心知这一切都是琳琅给予的,素日里她无法见到琳琅,也只有这样的大日子才有幸进宫见上一面。以素衣的身份,端是没有站在琳琅身旁的资格,见琳琅与她招手,才敢战战兢兢的走上前去,她低低唤了声“夫人”,却被恒凌冷冷扫了一眼。知是说错话,她忙改了口,恭敬道:“长公主。”“无需多礼,近来可好?”琳琅和颜悦色问道。她的和颜悦色让周朝的命妇们有些惊讶,她们素来听闻长公主不喜与外人亲近,今日却独独亲近了素衣,让她们心下对左相府这原本身份卑微的如夫人充满了好奇。“一切安好,劳长公主挂念了。”素衣答的十分恭谨,周朝那些偷偷打量的视线让她微有些不自在。许是她的谨言慎行让琳琅扫了兴致,闲话两句后便转而与恒凌离了人群。一离开,恒凌便道:“阿姐不该对她太好,否则日后若有什么事,她怕是会顺藤而上。”恒凌早就知道素衣与琳琅之前的牵扯,本对她并无什么偏见,但一想起她出自川州闻府,便没好脸色。“日后的事现在谁也说不准吧。”琳琅远远的望了素衣一眼。素衣容颜依旧,她却也知道那早已经不是闻府的那个素衣。“姮儿呢?”恒凌本以为琳琅今日会带上景姮。听她提起景姮,琳琅面上顿时有了笑意,道:“姮儿昨儿闹腾了一夜,这会怕还在睡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