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没有媒介,他与常人无异。他不愿意留这样一道命门给自己:“我看到恐怖电影,有时会变得不是我自己。”她恍然明白:“原来你是胆子小。”池翮坐在沙发床,拍拍旁边的座位。姜临晴问:“你要锻炼胆子吗?”“惧怕”的情绪到了这等程度,肯定是深重的负担。她理解他想解脱。池翮点头。她坐下来了:“不怕,我在。”姜临晴不是夸大自己对池翮的重要性,而是通过话剧,通过昨晚,她隐约明白,她的一双手有莫名其妙的威力。否则,他不会让她陪着看戏。大学时候,她记得,男同学在外都表现得英勇神武。班上曾经流行过一段时间的恐怖电影。当时听说,男生宿舍个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生宿舍这边,有抱着玩偶瑟瑟发抖的,也有闭上眼睛不敢直视的。姜临晴可能比较漠然、无趣。有时候代入情绪,她会害怕。但她知道那是演的,假的。她和池翮的默契,在于知道彼此的界限。这个时候,她绝对不会嘲笑他的胆小。她想了想:“恐怖的东西,有人更怕画面,有人更怕音乐。或许我们再研究一下,对症下药?”池翮告诉她:“我都怕。”她笑:“没关系,我们逐个击破。”池翮的想法还是太激进。从昨天到现在,只经历了二十四小时。于他而言,画面以及音乐,潜藏在意识里,他来不及忘掉,听到一阵音乐前奏,他就竖起了汗毛。他的左边有人。他用左手紧紧地抓住这个唯一的人。电影色调有一种森然的灰白。姜临晴觉得,池翮选的这部电影,级别太高了。对比之下,话剧就是小儿科。她留了一半的心思分给他。池翮跟那天一样,呼吸突然静了。或者说,是熄灭。她开始害怕,不是害怕电影里的凶杀,而是担心他又陷进无声的世界。这种训练方法太残忍了。她用另一只手,挡在他的眼前。池翮想闭眼,但他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眼睛不由自主地,非得将惊悚画面尽收眼底。现在,他的面前有一只柔软的手。手指并得紧,连缝隙的光都不漏给他。他耳边听到的,不止电影的鬼乐,还有她说:“不怕,我在。”他的耳朵抓住了她的声音。她又说:“克服习惯是要一步一步来的。比如说今天晚上,你不要去看,也不要去听。我上大学的时候做过义工,常常去福利院给小孩子讲故事。他们说,我讲得绘声绘色。童话我说过,恐怖电影,也大同小异的。我先跟你讲,你听我的,不要怕。”池翮真的没有再听到鬼乐。“故事就是,发生了一件凶杀案。至于凶杀案的细节,今天暂且略过。”姜临晴用一句话,将这几分钟的剧情说完了。池翮眼前所见,只有她小小的手。惨白的光,浅浅落在他的脸,照出他的冷汗。他做了几个吞咽的动作,像要说话,但没说。姜临晴突然见到他脖子的伤疤。伤疤躺在那里,躺成了一片阴影。池翮的喉结滚动几下,他终于闭上眼睛,人向她靠了过来,把头埋在她的肩。姜临晴环住他,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她夸奖他:“你真勇敢。”这个晚上,池翮能说,但不多话。他也弯了弯嘴角,眼神却不是慵懒肆意。他还是喜欢拉起她的手。有了昨夜的同床,今天姜临晴再睡在这里,倒是顺其自然了。她在床上扭了扭腰。难怪池翮说要买她的这张床,因为真的很舒服。*第二天,姜临晴要出外勤。她穿了加菲猫上衣,搭一条宽松的牛仔裤。她到公司楼下,和几个同事汇合。无意间抬头,她望见对面的男人。她灵敏迅速,闪到雨蓬柱子后面。杨飞捷停下时,他向这边望了一眼。她又缩了头。庆幸,他应该没有见到她。他向着路口而去。她刚呼了一口气,又见一个女孩,追着杨飞捷而去。女孩的白裙子在空中翻飞,大腿迈得很大。女孩和他差一步距离,就拽住了他的手。杨飞捷没有回头,只是甩了甩手。女孩被甩开了,她不罢休,上前拦了他的去路。她不知在说什么,可能音量比较大,路人纷纷向他们望过去。杨飞捷绕过女孩,走过马路。女孩又追过去。姜临晴不再望过去,一切与她无关了。她跟几个同事在外跑了一天。五点多的时候,算是下班了。她接到了宋骞的电话。“雀神。”宋骞不止对她的微信备注做了修改,他连嘴上的称呼也改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