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像是个吃不上饭的。“叫我?”原泽轻声问,他在心里想着:那张饼要是拿到了可以分你一半。老头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眼睛眯起来,只说了一句,“你是早死的命。”“砰!”这句话竟像是一颗实心儿的铅球,突然砸过来,击中了原泽的太阳穴。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虚虚实实,那一瞬间他竟是什么都听不见了,大脑空白的有些发硬。不管活成什么样,人都是怕死的,更何况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儿。他还未曾真正地感受过生命,他还好好地喘着气,怎么就会死了?!“让开!”一个过路人狠推了原泽一把,将他推回了人间。他被推的一个踉跄,扶着胸口轻喘了几口气。掌下是一阵剧烈的跳动,这不是还在好好地活着?胃部的一阵抽动终于让他想起,眼前还有比生死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吃饱饭。要死也得先吃饱。虽然,一张饼是吃不饱的。然后他转过头,只看见了空空如也的桌子,那张饼早已经被收走了。再一转头,老头消失了。那一天,原泽没能吃上饭。他趿拉着一双不合脚的鞋子,又重新缩回了角落里。大太阳下,周围人来人往,可是没人知道这里蜷着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男孩儿。他饿着的肚子,正奏起一阵哀鸣。原泽那个时候撑着一颗被饿到低血糖的脑袋,以为的早死是几天后,或者几个月后,再或者几年后。他还因此战战兢兢了一阵子。此时他坐在池显扬的副驾上,看着那道渐渐模糊的影子,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这次应该是真的快了吧。池显扬一路深深浅浅地开着,他有些莫名地不安,隔一会儿就要用余光确认原泽确实是在车里。他紧绷了一路,回了医院竟然感觉有些放松。他潜意识里觉得这里可以给原泽治病,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池显扬把车停好,原泽闭着眼,似乎是已经睡着了。他在原泽的眼皮上轻轻地偷亲了一口,然后把他包着毛毯放在了轮椅里。突然一阵风吹过,像是裹着冰渣,冰得池显扬一阵瑟缩。他急忙想推着原泽进去,突然就听见秦朗在后面叫他,“显扬,你跟原泽干什么去了。”池显扬一边把原泽身上被风吹起一个角的毛毯掖好,一边回答,“我们俩....”池显扬话还没说完,余光就看见一个什么东西从后面朝他过来了,他的心忽然重重地跳了一下!但是他还没做出任何反应,接着就神志不清了。身体像面条似得软了下去,秦朗连忙从后面接住他。“艹,这还真管用啊。”看着池显扬一动不动了,秦朗在后面轻喝了一句。原泽没说话,他从轮椅上站起来,然后两个人把池显扬扶了上去。一路上,秦朗在前面推着,原泽在后面跟着。回了病房,原泽想把池显扬抱上床,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最后还是秦朗帮忙的,“我先出去了。”他轻声说着。原泽点了点头。他坐在床边,把自己的手搓热。没那么冰了以后,覆在池显扬的脸上,慢慢地摩挲着,轻轻地把他皱着的眉头抚平。原泽看着池显扬躺在他曾经躺过的床上,这么一张小小的病床,承载过无数次的生死离别。现在两个人的位置调换了,原泽完完全全地能够明白,池显扬的不安。如果是池显扬生了病躺在这里,他不敢想象。他默默地庆幸:还好,池显扬是健康的。但是他的男孩真的憔悴了不少,原泽知道这几天池显扬根本就睡不好。每天晚上枕戈待旦,听着他发出的微小的动静。害怕他磕了碰了。或者是,没有呼吸了。原泽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都是池显扬给的,一生包括过去现在和将来的所有时间。他曾经躺在一只名为池显扬的摇篮里,整整四年的时间美好到像是一段编织的梦。只是梦终究都会醒的。第49章 告别一道已经不甚清明的目光在池显扬的脸上流连着,看啊看啊,带着极度的不舍。像是考前背题一样,想深深地刻在脑子里,留下抹不掉的印记。随着时间的一分分钟地流逝,直到那道目光一点一点地灰暗下去,慢慢地就聚不了焦了。原泽最后再用手指细细地描摹了一遍池显扬的眉眼,然后把他的脸小心地贴了上去。两个人鼻尖对着鼻尖,原泽屏息感受着池显扬清浅的呼吸。他找到了柔软的唇瓣,极轻极轻地吻了上了去。接着是,眉毛,眼睛,耳垂,鼻尖。然后猝不及防地两行温热的清泪落下,一下子打湿了两张脸。原泽慌忙移开。“啪嗒,啪嗒。”白色的床单承接住了这股巨大的悲伤。泪水在织物的纹理中爬行,一点一点地晕染开来,企图将这种悲伤带到到更远的地方,但是最终,也只蔓延了那么一小块。和原泽一样,让自己身陷囹圄,画地为牢了。只不过眼泪是水,它会消失,会蒸发。它会再一次拥抱自由,化为空气,化为尘土,化为这世间的生生万物。而原泽自己设的牢笼,却是永恒的。他判给自己的刑期,是永远。原泽仔细用衣袖摸索着,擦拭掉他在池显扬脸上留下的泪痕。“再见了,我的男孩。”“我爱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