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被人舔了一下,京半月一顿,偏头对上宁虞的双眼,里面神色异常复杂,让人难以分辨,他根本没睡着。原来一双眼里能同时盛着燎原的怒火和大雨侵袭的悲伤,还有夹杂其中带着一些不确定的惊喜,飘飘摇摇,难以置信。悲与喜,恨与爱,此消彼长。宁虞咬住他的食指,像是泄愤,齿间用力,口中血味顿时浓重起来,将他的唇都染红了。他说不出话,只是咬着京半月,面上挂着恨不得咬断那根手指的狠戾,力道真的重了,却又立即收敛两分。两人僵持半晌,京半月叹气,摸了摸他的下巴,安抚似的:“宁虞,松口。”宁虞将他的手指放出来,近乎粗暴地撕扯开手上的纱布,掌心不再流血,中间甚至长出粉色的新肉,带着难耐的痒意。他定定看了半晌,突然伸手要去抠自己的伤。他用的灵药是蜉蝣谷的灵药,若是这些灵药也治不好他的伤,天下便没有其他药能治,除非……京半月一把捏住他的手腕:“会疼的……会疼的,不是做梦。”宁虞的眼眶瞬间红了。红马州看见京半月手上伤口消失,宁虞以为自己生出错觉。前几夜被心魔折磨的夜晚,缚魔锁将他勒得身上都是淤痕,他是知道的,但是第二日起来,伤痕淡得几乎看不见,他告诉自己是鸱金宗活血化瘀的药油好用。识海中,他告诉京半月,自己要去找一个人,京半月只说好,其他什么也没说,他以为真的是时日太久了,自己才会生出幻想,觉得小七来找他了。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他不敢去想。他找了那样久那样久的人,其实已经在他身边了。宁虞抬起头时,嘴唇抖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他眼中酸涩,连眼角的皮肤都染上薄红:“你骗我……”宁虞几乎想不到第二句话,翻来覆去都是「你骗我」。京半月低声叫他的名字:“宁虞,我……”“你明明知道……知道我在找你!”宁虞一把提着京半月的领子,翻身将他压在床上,一字一句都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耍我耍得开心吗?”“看我执念难消,看我为心魔所困,听他们说我在找一个早就死掉的人,你觉得满意吗?是不是特别有意思?”“你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告诉我,”宁虞盯着他,像一只想要咬断别人脖颈的凶兽,压着喉咙里滚出的吼声,“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你凭什么……不告诉我……”宁虞甚至不敢叫他的名字,甚至不敢叫小七。“九年啊……我找了你……九年,你怎么敢骗我?”你怎么舍得骗我?宁虞眼中一片模糊,看不清京半月的脸。十年,原来长大了,是这样的。这样好看。脸上温温热热,眼泪都被那人抬手轻抹去,耳边落了极轻的一句:“对不起。”泪滴到京半月脸上,将他的鬓发也打湿了,宁虞看着他,眼中满盈的难过。在秘境里被众口污蔑时,宁虞都没哭,此刻却委屈得像个孩子,止不住地掉眼泪。京半月像是受不住,抬手轻轻盖住宁虞噙着泪的双眼。千刀万剐,烈火焚身,他都不觉得有多疼,现在却疼得受不住,像是被那眼泪将胸膛剖开,把心掏了出来。京半月仰头,亲在自己的手背上,隔着手背,那吻应该落在宁虞的眼皮之上。在人间行过那么多的路,见过那么多的人,他却还是没学会说话,好半天才从喉间滚出两个字:“别哭。”宁虞握住他的手腕,将脸深埋在他掌心中,再也克制不住喉中的哽咽。多少日夜,他怀着期待又恐惧的心情入睡,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在梦里见到小七,他梦见自己背着小七走在蜉蝣谷的花海,梦见对方坐在月光下给他刻剑名,梦见自己练剑,故意震动林叶,落了小七满头的晨露。更多的时候,是无止无休的噩梦。他一次又一次地目睹对方各种形式的死亡,自己也跟着死了一回又一回,他重复经历着失去,被恐惧和悔恨织成的网绞杀在每一个晚上。宁虞移开京半月的手,用指尖轻轻碰他的脸,失而复得,带着十万分的小心和珍重。佛他听见了,李藏也没有骗他。朝前走,自会重逢。第47章“别生我的气。”京半月抓过宁虞的手, 用唇蹭了蹭他的指侧:“我在山外守了许多年,没想到能再见到你。”指侧的触感温暖柔软,难以忽略, 宁虞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他努力克制不去瞧自己被按着贴在对方唇上的手指, 问道:“为什么不来找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