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无心无情,云烟不入眼,这人分明睚眦必报得很。纪风绵望着那些依然为屏障所阻拦的长剑,不解道:“为什么他能进去?”“九轮之阵洞开,万魂转生,信仰崩塌,观音无法成神,谁来救苍洲?”徐秉生走到灵舟边缘,神色难得的凝重:“天道让他诞生,就是为了今天。”宁虞在这里,天道甚至不用去找灵芝,他自己就会来。这是要一箭三雕啊……嗤——京半月微微偏头,原本该穿过眉心的傀线陡然刺进他左眼,苦露腐蚀血肉,淌下黑红交错的毒水。伸出的那手被傀线绞紧,可灵芝无痛无感,袭向对方的动作一刻未停。半只小臂直直捅进唐扩的胸膛,从后背穿出。唐扩被带着后撤半步,脚跟已经悬空,他握住在胸口转动的那只手臂,玄戒转动,十根铁刺便穿透对方小臂。两人脚下血泊中的红色顺着石板边缘滴尽了混沌之中,还未落深便被分解成血雾接着化为无形。字字句句,喷薄着怒火。“京半月,你看清楚,你救下的是谁!”“他根本不是宁虞!是天道!!”“你以为我死了天道就会放过他吗?!你痴心妄想……”话还未说完,就被人一把扯了回去,按头砸进地上。提起又砸,一下又一下,像是泄愤,又像是报复。到了最后,连扎进京半月身体里的傀线都松脱起来。京半月将手抽出站起身,看着嵌在地缝里脑浆迸裂、难辨人形的一团,眼中寒意更甚。“你的人傀拦了我的路,所以我把他丢进混沌了。”话毕,他没再看地上血肉猛然挣动的恐怖景象,而是转身朝宁虞走去。宁虞站在花枝编成的网上,姿态甚至透出些乖巧,虽然浑身血迹看上去异常凄惨,但是最重的几处伤都已经愈合了七七八八。拴在宁虞身上的白线,京半月能看见。唐扩,天道,都要付出代价。——杀灵芝,取妖丹。剑修眼中黑色像是翻涌了一瞬。众人看见宁虞平安,纷纷松了一口气。只有奉三居眉头蹙起,他看见有一点火星在京半月身后闪动了一下,那异象微弱到连开了第三眼的他都怀疑是错觉,更别说其他人了。那火光……是渡尘剑!他忽然眼瞳圆睁,高声喊道:“先生!小心身后!”剑尖刚凝出来便迫不及待地刺了下去。妖族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刺得人耳膜快撕裂。长剑袭向那人后心的场景在宁虞的纯黑眼睛无限放大。杀灵芝,取妖丹……灵芝……金铃摇响,周遭满是妖族鼓动的欢呼与喝彩。有人在喧嚣中跟他说:“宁虞,九月,苍洲会四海升平。”他笑着应声。“会的。”天道线骤然绷紧。啪嗒,啪嗒——血沿着腕骨滑落成几道红线,淅淅沥沥落到地上,像是红梅零落。渡尘伤主,发出痛苦的嘶鸣,尖锐异常,这声音如钉入脑,妖魔纷纷捂住耳朵,修士也急忙关掉听感。握住剑尖的手掌几近被割成两截,握剑的五指非但没有脱力松开,反而越收越紧。宁虞浑身的骨骼发出错位的咔嚓响动,他身上每一根白线都绷到了极致,想将他往回扯,力道之大甚至拽着人在地上拽一寸的血痕。睫羽上凝着血,颤动起来就像是翅膀振碎的红蝶。右眼中的漆黑被挤压着团聚成一点,凝在瞳孔中央,像是破开重重迷障。灵芝……唐扩看着宁虞右手上挣断的天道线,有一瞬间的恍惚,像是回到百年前。铁索,大雨,提灯鬼车奉天道捉拿瘟神……那人身上牵满白线,被铁索烫得皮开肉绽也不挣扎,漆黑双眼里映出唐扩狼狈的样子,泪水混在雨里落下。唐扩两手被打折,两腿被截断,他只能用嘴啃着草皮,用肩蹭着泥地,朝前一寸一寸地爬去,口中血腥甚至盖过土腥。他不记得自己追出去多少里,直到半张脸血肉模糊,牙齿脱落,无法寸进。他知道他再也追不上他的小尾巴了。天道……解脱……自由……若真是为了苍洲,为了后世,他也不会杀了那样多的人。从头至尾,不过是为了一个人。“他会好好活着……”唐扩摇晃着撑起身,金瞳闪烁不止,两手全是血,连结出的印都发着红光。他不能如愿,天道、灵芝、宁虞,谁都不能如愿!他不得圆满,天下人就都不得圆满!“即便众生泯灭,苍洲消亡,唯有他,会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