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想。这一刹那,他知晓的一切警局、凶杀案侦破的知识流过脑海。他虽然当上警察没几天,但他野心勃勃,学习过各种各样的办案流程。——眼前几段暗网上不甚清晰的视频,视频里凶手和他一样的脸,一样的警服穿着,相似的身形,那就是“杰森·福勒”。监控“原件”不知所踪,而自己本人已经出现在一个情况复杂的犯罪直播节目中,现在还有这样的“证据”,以及这满地的死者,最后究竟该由谁来负责?杰森仿佛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必须得活着,他简直是这个节目设置的最佳替罪羊,他就是那个能让警方给民众一个“交代”的杀人凶手。不会再有人去深究真相,已经真相已经注定了,这就是属于他的剧本。杰森以为自己的断指在被蚂蚁啃食,恍惚地看去,包裹伤口的布条早已经被浸湿,血止不住地涌出,而侵蚀他的不是这处伤口,是他充满恐惧和绝望的心脏。他眼前视野在震颤,顺着满眼的肮脏一一看过去。这些神秘人到底是谁,他们全然地陌生。当警察出现,他们所有人可能都会有脱身的办法,只有自己会像一开始一样无从辩驳,懵头懵脑、满心委屈地被强行控制,不能动,没人听他的废话,他只会收获一个冷冰冰的手铐和一个个真话被当做谎言的时刻。地面上又是谁,这么多的尸体,以及车厢后的阴影,那些尸体的真身又是什么?它们会被一一摆上验尸官的铁床,各种仪器里烹饪着它们的血液肌理。但它们会说出的东西,终将和自己毫无关系。从不久后的某一刻开始……不,从现在开始,自己就“不可能”是无辜的,也“不应该”是无罪的。哪怕天主怜悯他,让他洗脱罪名,恢复名誉,接下来呢,自己的手指中枪成了肉泥,还能回到岗位上去?哪怕只是满城打转地巡逻,或者和不友好的同事斗嘴?杰森动了一下。“不许开枪。”年轻的声音冷冷响起,是那个清洁工,不,是演员工会的会长。杰森急切地转身,可刚才顶着他身体的枪口都触电般离开了。“他撞我的枪!”对方还恶声恶气地叫,“我不会开枪的!”杰森瞪着血红的眼睛,他们不杀我?是了,他们都要我活着,合同里就是这么写的!突然间,杰森看到不远处一名伪装成警察的管理员,此时已经没人折磨他,这人大腿中了枪,正蜷在地上——对方的身高的确和自己相近!“视频里的人是你!”杰森的眼神不善,他左手猛地抢过身边一名演员的枪,他身体强健,神态疯癫,谁敢和他硬来?杰森已经彻底看清自己的处境,丧失希望的同时也没了理智。他怒火中烧,下定决心——他要杀人,要杀了眼前陷害自己的仇人,杀了罗博特,杀了吉拉,杀了自己看不顺眼的所有人,然后要么逃走,成为逃犯,要么就死在这,别人杀不了他,他可以杀了自己。左手持枪,右手辅助,黑沉沉的枪.管朝地面那个男人抬了起来——砰!!地上的人嗷嗷跳,杰森打偏了。就在开枪前的一瞬间,一道快速掠来的人影伴随一只胳膊猛地横伸过来,撞偏了杰森的手。毫无理智的杰森当然不会轻饶对方,两人立刻扭打起来。没过多久,曾经的警校优等生杰森被按在地面,震惊地发现,自己虽然受伤——但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杰森崩溃地问,他瘫软在地。柳晨锐见他放弃挣扎,走过去捡起枪,还没直起腰,杰森突然又跳起来。这次他甚至都没抢夺,而是直接把枪口塞进了自己嘴里,两只沾血的手疯狂地扣动柳晨锐的手,仿佛在期待走火或迫使柳晨锐开枪——柳晨锐实在无法,一脚将杰森踹开。柳晨锐宽肩长臂,身形劲瘦,也十分有力。虽然他年龄比杰森小,表面看起来没有杰森那么大块头,但柳晨锐外套下的肌肉也是高原上狠练出来的,实力可谓正当年,眼下意志丧失、握不紧拳头的杰森怎么打得过他?“为什么……”杰森趴在地上起不来。为什么连死都不能实现?其实杰森痛苦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一切,那些视频只是诬陷,杰森不过又是被命运、被主神玩弄的受害者罢了。反正每个副本都有这样可怜的受害人,已经屡见不鲜。贺群青仍在安静地旁观着,他如今每一句话都说得那么困难,那么懒惰,眼睁睁看着杰森发狂,他甚至无力阻止。不然呢,他阻止杰森被玩家杀害,柳晨锐阻止了杰森动手杀人、阻止他自杀,可杰森其实早已经救不回来,杰森身为警察,陷在这样一个局里,他还能干干净净地回家?…………贺群青不想看杰森狼狈绝望的模样,他垂下眼帘,那边柳晨锐也沉默下来,江远悄悄观察贺群青,无声叹气,其他玩家则因为头目和黄渔都不表态而陷入了沉默——不是,这个柳晨锐又怎么回事,感觉打人有点专业啊。……正在这时,指尖百无聊赖点着桌面的一人,推开笔记本电脑,从数据线一端拔掉一部手机站了起来。伯德到杰森旁蹲下身,将这部手机镜头在杰森身上擦了擦,插.进杰森胸前口袋,一边调整手机,问电脑旁看戏的傅辞:“效果怎么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