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就闻到一阵阵药味。院子里大大小小的摆着好几个药罐,底下的小泥炉慢慢烧着,水雾袅袅。涂山暮还是穿着那件蓝衣,只是袖子用襻膊系起,腰间还有一条白底绣着黄色小花的围裙,长发用一块三角巾包裹住,不露出一点头发来。一旁的阿紫也是差不多的打扮,只是脸上还戴着一块布巾,显然是用来隔绝一部分味道的。涂山暮端着装着草药的竹篮,很难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黑鸦。“回来了?我不会做饭,让阿紫去买了酒楼的饭菜,没等你们。”涂山暮看着阎魄,语气不容拒绝。阎魄还没动静呢,黑鸦就扯着阎魄进去吃饭了。看着那对相处奇特的主仆俩,涂山暮忍不住笑起来。阿紫在一旁搓药丸子,注意到她的笑容,凑上前。一边搓丸子一边瓮声瓮气的问:“小姐,您笑什么呢?”“我?”涂山暮摇摇头,“没什么。”又嘱咐阿紫:“我一会儿给阎魄诊脉。不管这百日还是之后,若是能治好他,我也不至于那么愧疚了。你记得看好这几个药罐,三碗水熬至一碗水,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拿了。”阿紫用力点头,拍着胸口道:“您就放心吧!”待收拾好,涂山暮提着药箱就去找阎魄了。黑鸦坐在桌前还在埋头苦吃,虽然吃得很快,但吃相并不难看。阎魄坐在一旁,手里还拿着一卷书。注意到对方手里的药箱,阎魄眉眼微动,敛下神色笑道:“娘子来了。今日是黑鸦有些情绪激动,我俩相处这么多年,他一向很在意我的病情。”“能理解。若是阿紫身体有什么情况,我也一样会担心。况且,这也是我的疏忽。我们毕竟是夫妻,却不曾为你诊脉。”涂山暮提着药箱进来。如秋水一般的眼睛里满是对阎魄的关心,令人动容。涂山暮取出脉枕,示意阎魄将手放上,说:“夫君?”阎魄看着面前绣着一只小狐狸的脉诊,一时间沉默下来。当时只想着同心果的事情。倒是忘记了,自己这个妻子还是在遥水镇小有名气的大夫。他这一身伤主要是当年驱逐魔界叛徒的时候,被人以万年寒冰偷袭。虽没有真的设计到他,却被寒气伤了心肺。平日里是没什么问题。但寒气始终缠绕在心肺处,不仅限制了阎魄修炼,还会因为动用力量而引起伤势复发。阎魄选择遥水镇的原因,也是因为这里四季如春,又位置相对偏僻不那么引人注意。可以给他时间慢慢化去这心肺处的寒气。谁知道上个山还能误食同心果呢!这谎言撒了一个,就要以越来越多的谎言来圆。阎魄笑着却没伸手,而是想起了定居遥水镇之前,在人间看过的那些话本子和戏曲。“幼时家中请过一位名医,开了许多药,如今其实好得也差不多了。何必劳烦娘子为我分忧伤神?”阎魄黯然,扶额靠在椅子上。抬眸看向涂山暮的时候,往日顾盼生辉的凤眼却含着淡淡伤怀:“还是说,娘子是介意我这孱弱的身子?娘子是觉得,我不能尽到丈夫的义务,所以如此?”涂山暮没想到这男人居然还有如此一面?她就是想来诊断一下,能治好就最好了。不能治好,阎魄这百日内也不能死,否则她怎么办?好半天,憋出一句:“讳疾忌医,不可取的。”“可我当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娘子若是嫌弃我这身子弱,不能……”“停下!”涂山暮不知怎么,总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成亲没有同房而心怀不满的老流氓?蹭的一下站起身,连忙道:“不诊就不诊吧。若是你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也切莫隐瞒。”随后带着诡异的心情,收拾了药箱火急火燎的离开。她得找阿紫好好聊一下,是不是自己吃同心果吃出幻觉了?这个感觉……对吗?看着涂山暮落荒而逃的样子,阎魄笑着摇摇头,然后得意的继续看书。只是一转过头来,就看到黑鸦捧着饭盆,一脸痴呆的看着自己。“吃你的饭!”阎魄没好气,要不是这个呆子,他至于牺牲这么大吗?黑鸦扒拉了两口,然后含着饭说:“尊主,我怎么觉得你方才特别像咱们当初看的那出《糟糠之妻不下堂》,戏里糟糠妻设计丈夫的样子?后面那半句好像是‘不能给夫君生儿育女’……”黑鸦掐着粗粗的嗓子学戏腔,话还没说完,只见一把黑色长刀骤然出现在他脖颈处。阎魄轻松的翻了一页书卷,淡淡道:“你那张嘴吃饭就行了,别说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