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错了。”“错在哪了?我不是早说过了吗,面可以见,成不成在我。你这个当妈的怎么说变就变,还讲不讲理。”我没理会母亲,只管继续说着,因为觉得自己也很委屈。母亲越发生气了,声音变得有点尖厉:“可你知不知道只要你们成了你的工作分配就没有问题。”我愣了一下,说:“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不早说。”“这还迟吗?”“迟了。否则我连面都不要见。”“天真,怎么还这么天真。你对这个社会了解多少,个人主义没有市场。生活是个什么面目你看清了多少。”“我从来就没有看清过,也不想看清。妈,原来你也不太高尚吗。”母亲有点脸红,可仍然态度强硬的说:“我都是为你好,如果还有余地,我希望你挽回。在这件事上我不会和你讲道理。”我不想和母亲说话,就跑出去乱逛,心情坏透了。母亲没有错,她仅仅是希望她的女儿有个好的归宿,过一种她认为幸福的生活。艾青也没有错,既然是有条件的爱情,他当然可以端架子,可以傲慢。那我呢?我算什么,我的自尊,我的爱情,我的理想又算什么。在他们眼里也许我什么都不算。我很生气,为什么他们都漠视我的权利。看来是我错了,是我不够现实,不谈爱情一样可以过日子,也许还过的更滋润。可是,这是一个多么奇怪的等式:爱情=工作。这实在是太可笑了,就算我真的爱上了李艾青,他也真的爱上了我,我的心里也不会痛快,因为追根溯源,还是这个等式:爱情=工作。这关系到一个人的自尊。我错了吗?是我错了吗?一个人的自尊真的很重要吗?如果我不认识艾青,我依然会有一份工作,那又是一份什么样的工作呢?我又会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呢?我未来的夫君又会是谁呢?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这样的疯狂,这样的无序,这样的清晰,又这样的模糊。命运似乎被一眼看穿了,似乎又什么也没有看到。我在大街上游荡到晚上十点多才进门。母亲在客厅等我,我没说话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我听见一声叹息。十六母亲一整天没和我说话,我也不吭声。只顾做饭洗碗看电视。反正怎么样日子都得过去。当没有可看的电视的时候,我就无可无不可的翻翻杂志,又这屋进那屋出的打发时光。这时我听见楼下有人喊我,就趴在窗户上往下看,是张林那个可爱的臭小子,就喊他上来。他神秘兮兮地递给我一封信,两只眼睛瞪得溜圆说:“是那个李艾青让我送来的。”我拿着信问:“他人呢。”他说:“早走了。”我说:“那你玩会儿,我给你洗个桃子。”他说:“不行,暑假作业还没做完,马上就要开学了。”说完就拉开门跑掉了。我撕开信抽出信纸,觉得一切都何苦来呢。信上只有五个字:“原谅我好吗?”母亲下班回来脸色似乎好一些,我也就趁势说了些家常话,想讨母亲欢心。母亲沉吟了许久才说她已经和张姨说了,再给我们调解调解,没什么大不了的。“妈,我们已经没事了。你以后别动不动就去和张姨说我的事。”“你捣什么鬼,还让我当个事似的和你张姨说了半天,你以为我乐意说。”母亲懊恼地说。“您老人家就别介意了。捣鬼的人其实是你和张姨。”“为你好还成捣鬼了,真是莫名其妙。我的心真是白操了。”“没白操心,老了我养你。”“我进养老院,跟着你还不把我气死。”晚上艾青就来了,坐在沙发上一直非常温柔的看着我,根本不管母亲的存在。我很尴尬。母亲却很开心,话一直很多,说了一会儿就回自己的房间看电视去了。我和艾青去了我的房间。他拉着我的手说:“冬玉,我真的很想你。”我低下头,心里无限悲伤。我和艾青和好了,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什么。那五个字的信我烧了,没留下一点痕迹。十七后天我就要出发了,才觉得有一大堆的事没做。该去走一走的同学没去走;文庙里几千年前美丽的女尸也没去看一眼,据说栩栩如生,头发似墨,肌肤似雪。我叹了口气,说等下一次吧。我喊张林去吃冰淇淋,他一路上哇啦哇啦说个不停,我很喜欢这个小男孩,单纯、善良,眼睛永远那么清澈。我想起那个被问滥了的问题,也是最富于想象的问题:长大了想干什么。他非常干脆的说:“当警察。”我看了他一眼说:“当警察可不太棒。”“警察棒得很。”他依然干脆的说。瞧着他认真执着的样子,我笑了。“笑什么?”他仰着头问我。男孩子晚熟,都初二了还是个小不点。“笑我笑你,谁知道你将来会做什么。”“我想当警察就一定能当上。”看着他我心上涌出一丝丝说不清的感慨。理想和现实的差距一个十二三的少年是不会弄明白的。他们永远以为理想唾手可得,今天想明天就会拥有。他不明白社会造就人的道理。我苦笑了一下。“你又笑什么?”“我笑上小学中学时老师出的‘我的理想’的作文题是最糟糕的题目。”“我也讨厌这个题目。我写我想当警察,可老师说我写的平淡乏味。”他一脸的不平之气,让我觉得他真的很有趣。“平淡乏味又怎么样,你将来做一个有声有色的好警察给他看看,气死他。”我乐颠颠的说。“冬玉姐,我不喜欢李艾青。”我愣了一下,却看见一张一本正经的小脸。“为什么?”我也故作严肃地说,并不想让他看出我有逗他的意思。“他的嘴太大了,不配你。”他撇了下嘴说。我哈哈笑起来说:“要是艾青没有那张大嘴才叫配不上我呢。”张林呆兮兮的“噢”了一声。“别噢了,让李艾青见鬼去吧。我们去动物园,我最喜欢看黑豹了。”我拍了拍张林说。“别去动物园。我想看电影,《红高粱》。”“什么《红高粱》,少儿不宜。”“谁是少儿,我们班同学都看了,就我没看,太没面子。冬玉姐,我们去看吧。”“我不看,我已经看过了。”“你看过了!”“是的。”“那我自己去看。”“你有钱吗?”我使出了杀手锏。“没有。”张林一下子蔫了。我窃笑不止。“和你去看吧。我的小弟弟。”我摆出姐姐的姿态宽容的说。张林叫起来。我非常有成就感,做姐姐的感觉真好。十八艾青晚上没来,也不知道票买上了没有,我很烦的睡下了。早上差五分十一点的火车,我早早就起来收拾。可已经九点了,还不见他的影子。说好了他买好票昨晚送过来,好让我安心,今天早上九点来送我去车站。可现在全乱套了。母亲以为艾青会来,也上班去了,以为总算卸掉送女儿出门的担子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