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太医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有去血的药,可是她究竟倒出些什么,其实他根本就看不见!难不成是瓶中之气?这司空的嫡传弟子到底做了些什么?彼时青画已经收了手里的丝帕,把目光投向了御医,“大人,您知不知道最近有没有人从西边回宫?尤其是偏远的西面,那儿经常会有些……和我们这儿不同的东西。”不是毒,而是蛊。御医踟蹰,“这个……”青画皱眉,“有没有?”老御医似乎是有什么不能说的,他眨了眨眼睛,一脸的白胡子抖了抖,眼神闪烁地回头朝房间正中看了一眼;那儿有张桌子,桌子边坐的是从刚才就一直默不作声的皇帝。皇帝的脸上看不出神情,这个偶尔慈祥的老头儿在想什么,没有人可以猜得透,他只是摸摸胡子笑了笑道:“画儿,你可有解的法子?”青画想了想,道:“有。”她从云闲山庄带出来的桑花还剩下一些,被她风干了放在闲怡宫,桑花对付一般的小虫子就绰绰有余了,再配些调养固本的药物,应该没多大问题;青涯既然只是高烧不退,应该不是什么厉害的蛊毒,那人可能压根就不想要他的命。“这就好。”皇帝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小丫头你赶紧给小六治病,治好了有赏。”“是。”“听说小丫头你想陪着云丫头去朱墨?”皇帝忽然转了话锋。“是。”“朕允了。”皇帝微笑,伸手一指,“只要小六的病好了,你就是我青云派去朱墨的使臣!”使臣!青画万万没有想到皇帝居然会用上这个字眼,自古女子为宫就只是在皇宫内院的司制坊下各司,她是陪嫁去朱墨,论理应该叫“陪侍”,或者说是什么都没有,却无论如何都构不上一个“臣”字的:这个问题与到底是谁从西边回来,成了她回闲恰宫路上苦苦思索的两个问题。后者小姿解决了它,她听着青画从承德宫带回来的问题满脸的了然,在原地打了几个圈儿,眼睛一亮,“从西方回来的,可不就是二皇子嘛!五年前陛下派他去西边当镇西将军,这几天陛下寿宴他才有机会回来。” 二皇子!青画的眼里露出淡淡的揶揄,她早该想到的,皇帝刚才在承德宫是故意扯开话题,御医刚才吞吞吐吐,也是因为从西边回来的是二皇子罢了!这宫里有很多潜则,稍不留神就会触礁,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说,纯属扯淡。好在这与她青画没有半点关系,青云宫中的纷争她懒得去管,她只愿皇帝信守承诺送她去朱墨足矣。就在那天晚上,青持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在御花园里遇见了青画,他问:“你去朱墨,真的只为报仇?这一去,其中的状况……”青画只是笑,她说:“宁臣,你信我。”青持的眉头紧锁,显然是不喜欢宁臣这称呼,只是青画却执拗地看着他直笑,她知道,朱墨与青云从来就不是什么踏踏实实的盟友,她这一去的确是危机重重,十有八、九是一去不回、九死一生:所以她看着眼前这个骨子里还是透着温柔的故人,笑得眼睛都弯了。“宁臣,我都还不担心呢,你担心什么?宁臣,你出息点,你那二哥不是什么好人,你在青云可别让你那二哥欺负了去!”“你……究竟……”青持瞪大了眼睛,却被青画避开了视线,她只是笑着摇摇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御花园:这类话宁锦说了不知道多少遍,青画却是第一次说,她只是……想在临走前留个信儿,谢谢他的埋骨之恩。而后,直到书闲出嫁,她都避而不见所有人;书闲出嫁定在三月十七,彼时已经百花盛开,芳草如茵,一列仪仗鸣的是军号,撑起了青云子民信奉的吉祥图腾,一路送别他们的远嫁公主。青画陪在出嫁的马车之中,望着外头的一片初春之色笑了笑,把玩起手里的紫玉铃铛;有些事情想开了便想开了,再见着那些事物的时候,也没多大感触了。其实,这紫玉铃铛也有个好听的名儿,墨云晔的叫“念卿”,她的叫“思归”,这两个透着酸味儿的名字也不知道是哪个酸秀才取的,当年凿玉的工匠把它们送到摄政王府的时候就带了张纸,上书着两个名字:“思归”、“念卿”。那时候宁锦笑它们酸,心里却是甜的;墨云晔说它们情深,心里怎么想的,她那时候不知,死的时候才明白,他的心里念着的“卿”也许是秦瑶、也许是皇权,独独没可能是她宁锦。思归、思归,青画笑着念叨着这两个字,眯着眼看着外头的太阳,午后的阳光烈性得很,却也晒得人暖和;她就靠在马车里头,依着丝锦的挂帘笑,思归、思归,如今她就要回到朱墨了,“思归”已归,“念卿”何时还债?三月芳草萋萋、柳翠溪清。朱墨的边境有座山叫湖眉,山高入云,需得下轿步行翻过高山才能进入;朱墨边境高山连绵,两山中间有个山谷,因着避风气候比山上、山下温湿多了,正是桃花漫天的季节;山上白雪皑皑,山谷里却是粉色烂漫。她不是没见过桃花,但却没见过一望无际,像海一样的桃花海,都说桃花十里,那桃泽可以说是无边了:地上绿草如茵,其上野花烂漫,再往上则是灼灼桃花,其间蝶飞花舞,偶有虫鸣鸟叫,正是晨曦微露时分,山间缭绕着雾气,美得不真切。书闲看得入了迷,扯着青画的衣角压着激动的声音说:“画儿,原来朱墨那么美!”青画只是笑了笑,把玩着手里的紫玉铃铛,铃铛清脆的声响飘散在宁静的山谷之中,悠远异常:朱墨美则美矣,对她来说却只是个风景如画的阴曹地府,它美不美又如何呢?倒是书闲,五年不见,她已经出落成了一个绝色,她穿着一身绣满百花的云裳在桃花林中穿行,长长的衣摆拖在地面,如云彩一般的袖摆在空中摇曳。此情此景,倒让青画有几分恍惚,她懒懒地眯起眼睛透过铃铛看太阳,不知怎地想起了一件往事;其实在墨云晔之前,她仿佛也开过朵桃花的,只是那桃花只开了个花骨朵就再没有再开的意思。那年她年少不更事,听朝中大人们提起,这湖眉山说是座仙山,她就拎了个包裹独自一人跑到湖眉山上,也是大约在这个地方,她见到了个浑身是伤的男人。那处阳光明媚、桃花烂漫的山谷,独独那个男人浑身是血躺在溪边,坏了一处好景致;他睁开眼见了她,两个眼珠子瞪得比庙里面的罗刹还大,一脸凶恶地把身旁的剑给抽了出来,结果还没拿稳呢,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