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仇、家仇,掺了外人始终不是个办法,但这却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她亲眼见到所有人对司空的敬仰之后,她是绝对不能让这么一个每个君王皆想得之、用之的人偏向任何一边的……他这一偏,乱的恐怕是江山,是天下。000司空眯眼笑,眼里兴致盎然,他说:“你和墨云晔有仇?”青画胡乱点头。司空又笑着问:“私仇?”青画郑重点头,“是。”话一出口,她的眼眶居然有些湿了,也只有在司空面前,她才会不加遮掩地把自己的慌乱曝露在外,墨云晔与宁锦,不得不说是私仇,然而承认这一点却几乎用尽了青画所有的力气,有时候知道是一回事情,说出来却是另一回事。初夏的风闷热得让人心慌,青画被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她僵硬地移开了视线,看天边的云朵、看地上的青草,看杨柳垂挂湖面勾起的水波,而后她恍然发现了另一个身影,让她狼狈地遮掩自己过于外显的心思。青画说不出话,她张了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那个身影默默站在不远处的柳树下,无声无息,似乎连呼吸都没有。青持!青画想叫出这个名字,却……叫不出来,怎么都叫不出来,因为他没有穿他的太子官服,因为他没有戴着他的太子冠,更因为……他的脸,根本不是属于青持的清隽隐忍,而是一张刀疤纵横,奇黄无比的脸,那是宁臣的脸;虽然十年后的青画早就知道那不过是一张人皮面具,但是那却是十年前宁锦见到的宁臣的脸。丑又怎么样、闷葫芦又怎么样?她只记得他有一双如水的眼,一双会看着她三月芳菲发作而悄悄红起来、湿润得闪亮的眼睛,可是今时今日,他已经是青云的堂堂太子,宁臣他早就不该在这世上了啊……“画儿,怎么发起了呆?”司空淡淡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青画却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此刻心底的躁动声响,还是司空的嗓音响起,她有好多疑问,没有一个人可以解释此时此刻的情况,她只是无措地站着,和那个有着宁臣脸的人面对着面,相顾无言。“画儿,你可认得他?”“我……”青画恍然惊起,裙摆已经被她抓得不成样子,她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低着头不去看他,只是闷声道了一句:“我不认得他。”“不认得吗?”司空轻笑,“不认得就不认得,画儿,来,我们师徒许久不见,早该好好叙个旧了。”“嗯。”青画茫茫然地跟着司空入了别院,心思却还停在柳树下那个沉默的身影身上。“宁臣,你也进来。”司空淡道。那个有着宁臣脸的人终究是抬起了头,缓步跟上了他的脚步,他一跟上,青画更加战栗,她心里的那一抹不安被抽长成了丝,一卷卷,在心尖上打了好几个转,绕得她喘不过气。宁臣很安静,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讲过一句话,司空似乎也当他是一个死物,与青画叙旧的时候,他的眼角眉梢都带了笑,却丝毫没有把眼光落到青持身上去,他在厅上就如同一尊摆设,修长高大、沉默面无表情,他一直站在厅上最阴暗的角落里,和每一个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远不近地站着。 宁臣不动,青画也不敢多有动作,只是屏息站着,垂着眼眸不去看他。“画儿,怎么发起了呆?”司空的笑容带了揶揄,伸手扯了扯自家小徒弟的发梢,一派为老不尊的模样,他家的徒弟像是一只闹脾气的猫儿,紧张兮兮地站在那儿,一身的皮毛都快要竖起来的样子,这有趣的模样惹得他很有心情找根逗猫的草去挑拨,奈何不远处站着一尊黑面的假侍卫真太子,败了他好几次兴致。“师父,您来做什么?”半盏茶的工夫,青画终于把心里的汹涌澎湃给压制了下去,不管那个人是青持还是宁臣,她都不能继续露出破绽了,无论他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她都必须……视而不见。司空笑道:“为师来见个老朋友,正好青持太子来云闲山庄找我,说是有人在朱墨给你惹了不少的麻烦,为师担心你才过来的,怎么,画儿你似乎不大欢迎师父?”他这副样子,说是来见朋友,却大有赖在朱墨别馆不走的意思,脸上清清楚楚是揶揄神色。青画花了些力气才忍住没在青持面前发作,人人都道司空是帝王争相请出山的世外高人,这世上恐怕只有她知道,堂堂帝师司空私底下无赖起来,可比市井小人难缠了不知道多少倍,也只有那无赖个性,才能把这些年上门的王侯将相都挡在门外,不顾长幼尊卑之礼。青画咬牙道:“欢迎师父。”司空满意颔首,斑白的眉梢轻轻一挑,目光落在静候的青持身上,他眯眼一笑,朝他勾勾手道:“宁臣,我家画儿年少不更事,你可愿时时刻刻陪着画儿?”青持不答话,只是抽出腰中剑对着司空郑重其事地行了个江湖礼,剑上有个剑穗,上头系着个翠绿的玉佩,在空中划了个优雅的弧度,被他一顿首定在了原处,轻轻摇曳。司空又道:“你可无悔?若是画儿有半分的差池,别说我必定不会轻饶你,恐怕连你家太子都不会放过你。”青持的眼波闪了闪,未了才轻声应了:“宁臣知道。”青画静静看着,细细地数着自己的呼吸,一下、两下,一点一滴地控制着,从脸色到心跳,确保绝不露出一丝一毫的漏洞;即便如此,青持的一声宁臣知道还是让她的呼吸顿了几分……这声音她太熟悉,熟悉到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很多年前,那个跟在胡作非为的相府千金身后,奇丑无比的少年,他总是不气不恼,默默跟着,面对一个个无理的要求,哪怕眼里写满了为难,他还是会沉默地应一声;“宁臣知道”。青画不敢想,他已经是堂堂的太子,怎么可以再回到“宁臣”的身份?他的这番心思,耗费的可是青云的一国社稷,纵然是青持年少的时候带了不少江湖习性,不适应宫闱,可是这也太过……老皇帝不可能同意,青持若还有几分理智在,他就不可能答应,唯一的可能,是司空献计。“师父,你想做什么?“这是她第二次问他同一个问题,语气已经严厉了许多,司空只是笑,笑着看自家徒弟莽莽撞撞的模样,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才笑道:“小画儿,为师记得这五年可不只教了你医蛊之术。”“审时度势”,青画一瞬间想起来的是这四个字,再看司空微闪的眼眸,她选择了沉默不问,接过司空递上来的一杯清茶一饮而尽,把到嘴边的许多疑问又咽了下去;不能问,别馆虽然在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