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看来你过得不错。”季信恒低道。“是不错。”季信恒忽然笑起来,狭长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他说:“下月我和金鸣订婚,虽然现在我们在环球而你还在SE,但你毕竟是我们相识的媒人,想必不会吝啬一份祝福吧?”订婚……秦青的心狠狠颤了颤,而后是寂静,好久好久,才从胸腔里响起了第一声跃动的声响。一下,两下,等到第十下,她才听到自己有些恍惚却并不输阵的声音。她说:“你放心,我一定送上好礼。”不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只要他想,她都给的。项衍的确是棵不错的好苗,即使遇上无能导演如范直不能给他真正的好建议,他依旧能通过摸索找到了最合适的情绪--作为一个登堂入室一帆风顺却被抛弃的炮灰,他把属于男二号的情绪演艺得淋漓尽致,即使是第一次演挨打的戏,他也没有丝毫躲闪,可是--啪。季信恒饰演的男一号一拳打在项衍的眼眶上,他的身体因为冲击狼狈地踉跄了几步。那是结结实实的一拳,没有任何遮挡,也没有任何借位。秦青一愣,几步到范直面前问他:“范导,这怎么回事?我不觉得现在的拍摄技巧还需要真枪实弹的年代。”范直怡然自得地扇着扇子,慢条斯理地一摆手,阴阳怪气道:“卡--这段新人的表情有点不到位,重来。现在的新人啊,老想着一步到位,不把老人当一回事,等到摔了砸了才知道后悔,低声下气地来求……啧啧……”“范导……”秦青还想再劝,手腕却被项衍一把拽了过去。她顿时火大,朝他瞪眼,“你干嘛?挨打上瘾了吗!”项衍脸上已经起了青红的印子,眼里却闪过一丝委屈,摇了摇头。秦青被他哈士奇幼崽般的眼神气得笑了,忍无可忍摸了摸他的脑袋:“乖,拍完后青姐带你吃大餐。”项衍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瞪了她一眼。末了却极其别扭地从喉咙地挤出了一个字:“嗯。”化妆师给项衍的眼眶上了一层遮瑕,总算是遮住了原本的红肿,拍摄也得以继续。这次秦青不敢再分神,她仔仔细细盯着项衍和季信恒,生怕错过任何一帧。这一次,项衍认真了不少,可季信恒却仿佛有些力不从心,一拳挥去,他自己一步不稳,一不小心出了镜头。这几乎是连新人都不会多犯的错误。秦青有些疑惑,却意外地撞上了季信恒越过项衍向她投来的目光--深邃的,冰冷彻骨的目光。她不由自主地避开了它。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终于,项衍被他一拳打得撞歪了片场的桌子,他的眼眶红得充血,强行克制的身体早已忍不住颤抖--范直终于勉强点了点头,宣布进入广告的最后一幕。最后一幕戏是男女主角手牵手从婚礼现场逃跑,留下新郎一个人在雨中仰头看着天空。片场原本叫了一辆水车,谁知道天公作美,居然真下起了瓢泼大雨。范导干脆给摄像机架了个帐篷,开始实景拍摄。秦青原本以为这是今天告一段落的一幕,却不想这一幕让项衍在雨中足足站了半小时。当下室外温度只有二十,冰冷的雨水泼在项衍的身上,他整个人都已经冻得僵硬,发挥一次比一次失常。到最后,他几乎只是单纯地在淋雨。雨未停,范直也丝毫没有放过项衍的意思。秦青心急如焚。他明明是她从SE地下室带出来的,可是现在却是他在替她承受当初结下的矛盾……她急得抓狂,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再被范直抓住了折磨他的把柄,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看起来和他感情不错。”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是季信恒。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踱步到了她身边,像三年间许多次一样,站到了她的侧面。秦青有些恍惚,雨声也渐渐远去,只留下季信恒略哑的嗓音。“你这样看着他,真是引人遐想。”他顿了顿,轻声道,“我想知道,你当初是不是也是这样看着我。”秦青一愣,冷笑:“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季信恒不答,只是略带揶揄地看着大雨瓢泼中那个呆若木鸡的身影,冷哼:“就凭他?”大雨还在继续,秦青有些冷,不由自主地裹紧了身上的秋衣--不远处,季信恒依旧站在雨中,没有灯光,没有摄影。一个人。她忍无可忍,咬咬牙冲进了雨中,冲着那个已经是麻木立在那儿的身影吼:“你在发什么愣!你专程来洗澡的吗!没看见摄影师都懒得浪费胶卷了吗!”项衍总算是回过了神,呆呆看着秦青。他的眼里原本是死寂一片,却被她暴跳如雷的声音一点点地唤回了光彩。秦青看着他,感受着满天满地冲刷一切的雨水,忽然有些理解他为什么在雨中站了那么久。当全世界嘈杂到顶点,心上却前所未有的安静。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花了她精致的妆容和发型,她狼狈地站在原地,隔着摄像机看着项衍。项衍静静与她对视,忽然笑了。“卡--OK,过!”范直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却在磅礴的雨声里显得微不足道。秦青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连跑了好几步来到项衍面前,摸了摸他的额头,情不自禁地做了个愚蠢的动作--伸出手踮着脚,替他遮了遮雨。项衍愣愣看着他,忽然伸出袖子用力擦了擦她的脸--秦青顿时炸毛:“干嘛?!”项衍的表情很古怪,半天才喃喃:“妆花了……你……你几岁?”“……”如此敏感的问题……秦青干咳一声,拽着他到室内,甩了一根毛巾盖住他的眼,干咳道,“人在江湖飘,好奇心不要那么重,少年。”项衍怒目。秦青笑着把他往门外推,谁知一开门就撞上了季信恒。相对无语。末了,季信恒让开了路,目光却仍旧死死盯在秦青已经擦掉了所有脂粉的脸上,欲言又止。秦青拽过项衍的手腕,头也不回地离开。一路,她和项衍谁都没有开口。雨中戏的报应来得很快。秦青为之付出了严重的代价--重感冒。项衍不愧是能够一天一顿饭其余时间都用来写歌的怪物,明明他淋的时间要比她长得多,可事实上感冒大神却只光顾了最好欺负的秦青。一朝感冒,她半条命也搭了进去,最初的那48小时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清醒过几次,等到最近的一次清醒,她已经在医院了。肺炎。医生冷冰冰的宣布结果的时候,秦青看着病房里抱着吉他活蹦乱跳的某人欲哭无泪。之后的一礼拜,她都在项衍断断续续的吉他,还有医院外面的外卖,以及项衍时不时打量过来却又飞速躲开的目光中度过。她忍无可忍,逮了一次恶狠狠问:“你想问什么,一次性问完!”项衍拨了几下琴弦,冷冰冰问:“你究竟几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