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魏学者穿着木森友情赞助的晚礼服冷眼看着场内一片靡靡之音,默默缩在角落摇头叹息:今时今朝,吾辈舞墨人沦丧至此,呜呼哀哉!当然,资本主义的点心确实不错。她吃着点心,间或抬头瞧瞧秦牧那厮端着酒杯在精英群众浅笑交谈,不知为何忽然有几分恍惚:这样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有几分眼熟,明明那厮顶着一张衣冠禽兽的脸实在不是非常讨人喜欢……十几步开外,秦牧笑得眼睫眯成了一弯月,遥遥朝她举杯。魏碧狼狈地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下面有请,《天遣》作者怀璧和SE共同签署天遣计划合约!”晚会主持热情的声音在场地中间响起,灯光骤暗,会场中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放置了一块巨大的广告牌,上面是《天遣》的海报和硕大的SE LOGO。魏碧愣了几秒,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她硬着头皮走到会场中间,在一份明显是虚假的纸上签下大名,对着不知道从哪儿闪现的摄像头僵笑……灯光有些迷蒙,隐隐约约透着股低靡的感觉。魏碧出了一丝汗,身体有些战栗,她不着痕迹地退后了一些,心中有一丝惶惶然挥之不去,灯火通明的会场似乎幽幽弥漫着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焦味。直到主持人把一支巨大的水笔递到她的手中,她才犹豫着靠近宣传牌签下自己的名字——灯忽然暗了暗。魏碧木然抬头看望去,却发现整个大厅陡然间一片漆黑!尖叫顷刻间响彻整个殿堂,紧随其后“砰”的一声巨大而尖锐的噪音,更大的混乱席卷了整个会场大厅——“魏碧!”混乱的最后,是一个男人仓惶失措的嘶吼。二十分钟后,会场楼上的商务套房内,还没从刚才的变故中回过神的魏碧呆呆抱着膝盖缩在沙发上看房间里来来往往的人。楼下会场已经被警察层层把守了起来,无数警笛回响在寂静的夜空里,说不出的惊心。差一滴滴,就没命了……而且是很惨不忍睹的死法。没有人会想到,这样一场盛大的年会会出现这样的人祸。大厅正中华丽的玻璃吊灯忽然断裂直直地砸了下来。这绝不会是意外,因为那时候那场作秀的签约为了给媒体拍摄腾出位置,所有人都退后了若干步,大厅正中只有她和那块广告牌,如果她不是一开始就心神不宁,在灯灭的最初就闪身到了一边,那么她的身体现在就应该被吊灯尖锐的雕花青铜戳了百八十个孔。魏碧小小的吸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平复纷乱的心跳就眼前一花,身体被巨大的力道扯进了一个怀抱。她奋力挣脱了手揉揉撞疼的鼻梁,却没能挣开那莫名的人,慌乱之际直得把心一横,对着那人的肩膀一口咬下——良久,淡淡的木熏檀香丝丝入鼻。透着一股熟悉的味道。小小的战栗从牙齿下的肩膀传来,随之响起的是一声轻的不能再轻的叹息:“魏碧……”秦……牧?魏碧惶惶松开口,却发现秦牧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房里,到了……呃,她口下?秦牧似乎是在压抑,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原本就白皙的脸上早已经惨白如雪,濡湿的发丝耷拉粘连在颊边,连衣冠禽兽标志的金边眼镜也不见了,浓浓的不安入骨地刻在他的眸中,看着她的目光比她还要惊慌失措。“对不起……”他定了定,咬下嘴唇,几次张口却没有再多吐出一个字,最后他闭上了眼,轻轻地,把濡湿的额头搁在了她的肩头。魏碧当场石化。房间里谁也没有开口,所有人都默契地退了出去,只剩下一脸囧相的魏碧,还有一脸脆弱相的秦总监。“……不是你的问题。”魏碧无从安慰起,只好干笑,“你也不想的啦,我也没受什么伤啊,你看人家站边上的都有好几个送去医院了就我福大命大毫发无伤哈哈。”花毕,她才忽然意识到,秦牧该不会以为她被直接砸中然后送医院了吧?这才这么激动?秦总监却置若罔闻,只是在她耳边一遍遍地重复“对不起”。略微沙哑的嗓音,还有那幽远的木熏檀香,让魏碧有一瞬间的失神。她是不是……在哪里遇到过这样的状况?“秦……”魏碧很想安慰几句,可是话到口边却戛然而止——肩膀上,温热黏湿的触感实在太怵目惊心……秦牧,他……哭了?SE年会惊魂夜事件在娱乐圈传遍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那时候魏碧正坐在A市医院的病床上,百无聊赖地翻弄新一期的娱乐新天地头版头条:《天遣》骤降,一夜惊魂,人祸还是天灾?报道写得生动活泼,她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如果思绪可以扭成麻花,她的脑袋现在一定是麻花总署,不论是劫后余生的惊惶还是莫名招惹坏人的恐惧,在万千暴躁化作的柔软情绪面前消散得微不足道。本来就容量不大的脑袋早就被一个信息刷了无数次屏:卧槽秦牧哭了秦牧哭了怎么办秦牧哭了哭了哭了哭了……中断这一切的是一张照片。从昨夜秦牧披在她身上的外衣口袋里掉出来的一张意见有些泛黄的照片,属于她魏碧的照片。魏碧是个网络作者,以YY为己任,以罗曼蒂克为手段,肩负起这凉薄世界的造梦工程。可是即使如此,她已然没法想象,秦牧的贴身衣服里怎么会有她脑残岁月画着蹩脚的脑残妆冲着镜头露出脑残的笑容的脑残照片?……这是个玄幻的世界。更加玄幻的是病房的门吱嘎一声被人推开了,顶着一只熊猫眼秦牧秦总监睁着血红的双眼出现在门口,定定看着她,以及她手里的照片。僵持。……抓贼拿赃,人赃并获。魏碧脸上有些发烫,僵硬地扭过脖颈。秦牧似乎也在僵硬,片刻后才缓缓步入病房,有些笨拙地把手里的一个盒子放到床边柜台上,原地踟蹰。“……被揍了?”魏碧干笑。他那只眼睛明显是挨了一拳的模样。秦牧不答,目光仍然落在她指间的照片上。魏碧在他的目光下把照片放进了自家口袋物归原主,挺着脖子死扛了一会儿终于落败,干巴巴道:“这张……是我刚学化妆的时候,不好看,我回家传你个……比较不像猴子的。”“嗯。”金边眼镜精英秦牧小小地、小小的应了一声。魏碧石化……秦总监开了盒子,从里面掏出一盒小小的粥递到她手中,似乎有话想说,几次挣扎才轻道:“就是你想的那样子,不要问了。”魏碧唯有干瞪着眼睛眨巴,忽而眼前一暗,浓密的眼睫近在眼前——秦总监紧闭着眼,白皙的鼻尖已经微微有些濡湿。木熏檀香顷刻间笼盖。清新软糯的触感在唇间散开…………魏学者不负众望,原地龟裂。秦牧走后,第二个探视的是木森。魏碧囧囧看着脸上肿了一大块的木森,良久才干巴巴道:“不要告诉我你们发生了三流泡沫剧的剧情,都瞧上灰姑娘了,还打了一架?”其实没有什么伤,医院的例行观察不过是浮云,反倒是来探视的伤得一个比一个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