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凤宸气得发抖:“大胆!他是我燕晗的大将军!”顾璟皱了皱眉眉头:“陛下若是不想搜,司律府也会下令。臣也是辅政大臣之一,论理,可以代为陛下行辅政之权。”“顾璟!”顾璟疑惑地抬起了头,眼神清澈。楚凤宸在这样的眼神下渐渐安静了下来,身上的暴躁一点点收拢。跪在她眼前的是她刚正不阿的司律府执事,她的驸马都尉。顾璟和裴毓与沈卿之不同,他并不懂得狭天子以令诸侯,更不懂得威胁别人,他是真正地在执法,绝无半点越矩的意思。她……其实没有理由发火的。可是许多不想知晓的事情摆在面前,她还是从身体泥泞到了灵魂,喘不过起来。“顾璟,”她吃力道,“瞿放他世代忠良,他为了燕晗战功无数,朕以为他不会对朕有谋害之心的,他与朕自小便相识……”一席话越到后面越是轻软,到最后,她终于说不下去了,只是眨了眨干涩的眼睛。顾璟没有说话,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罕见的神情,明净的眼里浮现少有的情绪。他笨拙道:“陛下敬重生命,知恩图报,本是好事,可是执法不容情。”楚凤宸沉默。顾璟也跟着沉默,许久之后,他生硬地挤出了几个字:“别难过。”这已经是他安慰技巧的极限了。楚凤宸叹了口气,独自踱步出了御书房。顾璟的目光跟随着那个瘦小的身影融入夕阳的余韵中,久久,他忽然狼狈低了头。……和宁公主没有再回公主府。宫中有传言,和宁公主被白昕之事郁结到了心肺,故而在宫中冷僻的绒花小筑静养。宸皇陛下爱妹心切,每隔两日便去探望一次,带去无数珍馐美食,珠玉宝石,只差把国库搬到那儿去讨好亲妹了。和宁公主越是受宠,顾璟这个准驸马都尉便越受到瞩目。朝中已经开始有新党羽出现,整个时局都在一点一点变化着。不过这也得益于两个人的配合:沈卿之装淡定,裴毓卧病。他们的默许让整个局面更加复杂,无数谣言与猜测在朝野之中悄然弥漫着,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生怕站错了队……那时,她正躺在华容宫的藤椅上眯着眼睛晒太阳——顾璟也不知道为什么发了善心,居然迟迟没有去搜查瞿放府邸,所以白昕之事算是走到了僵局。很快地,宫中已经不太有人提起这件耸人听闻的命案,公主替身之死就这样湮没在了新的流言里。人性最为凉薄的地方莫过于此。所有的关注都基于好奇和猜测,不管当初有多少震撼多少同情,很快地就会被忘却。“陛下,你说摄政王会不会是被你气病的呀……”阳光灿烂的午后,小甲鬼鬼祟祟问。楚凤宸默默翻了一记白眼,却无端端生出一身的鸡皮疙瘩来。“陛下。”轻柔的声音从她身旁响起,“摄政王求见……”“……”天色顿时阴霾。“陛下?”“……不见。”这一次宫婢却没有离开,她在原地踟蹰了许久,才缩着身子开口:“陛下,摄政王他求见的是公主……”楚凤宸的心跳漏了一拍。第32章 小小表个白如果说之前楚凤宸对裴毓只是从身到心难以言喻的畏惧的话,今时今日,她对裴毓又多了一重异样的排斥,因为那一天不知道算不算梦境的梦境。她不想见他,十分不想,最好此生老死不相往来就好了。可是事实上,裴毓才是这燕晗天下的决策人,他要是真想要见她,她是怎么都躲不过的。早来晚来都是一样的。楚凤宸坐在菱花镜前细细描完最后一笔眉毛,忍无可忍默默哀叹了一口气:华容宫中可以用作梳妆的东西没有瑾太妃那儿那般齐全,她只是简单梳起了一个发髻。也许是因为一头青丝只是打散还未梳理,轻薄的淡紫云罗在她的身上显得十分的突兀。可是她也别无选择了,因为裴毓那厮就等在华容宫的外殿中,显然是在等她自投罗网。前殿中,裴毓正举着一杯茶细品。没有多少骨气的宸皇陛下站在门口踟蹰了好久,终于破罐子破摔一步踏入了殿门。啪。脚步声极轻,殿中的暗紫身影却仿佛瞬间感知到了,回过了头。楚凤宸脚步一滞,挤出一抹虚伪的笑来。所谓现世报,大约指的就是这样的情况:他静静坐在那儿的时候,周遭的空气都要比远处冷上一些,可是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却是显而易见的刹那间春暖花开,流云芳菲。可是这样的裴毓却分分钟可以把她捏成十段八段然后一片片剜了……“臣裴毓,叩见公主安康。”“平、平身……”裴毓微笑着抬头:“那日公主酒醉后分别,微臣一直忧心公主身体,不知公主身体可有抱恙?”“没、没有……”“如此甚好。”裴毓低道,稍稍走近了一步,目光落在她的腰间后稍稍一沉,似乎有些低落的模样。楚凤宸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往自个儿身上瞧,愣了好久,忽然记起来几日之前醉酒后醒来的时候,在她腰间的那一块青色的玉佩。那时候她心思纷乱,那玉佩早就被她丢在了梳妆台的匣子里。难道他是在找那个玉佩?她悄悄窥了一眼裴毓腰间,发现他的腰间空空如也,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裴毓这厮恨不得楚家皇族一个个都去见列祖列宗好给他腾出地儿吧,怎么可能会有那种诡异的心思呢?“公主?”“……啊?”裴毓轻道:“微臣此次前来,是想向公主讨要一样东西。”“什、什么?”裴毓微微阖了阖眼睑,忽然伸出手触了触楚凤宸的额头,把那上头被冷汗粘连着的发丝拨开一些,忽然笑了。他道:“微臣初识公主时,公主不过五岁,天真烂漫憨态可掬,臣便想,再养大一些看看。”“……”裴毓低道:“臣却从未想过,此后十年能见公主面的机会少之又少。”“本宫抱恙。”楚凤宸仔细思量,终于硬着头皮答道,“摄政王究竟想说些什么不妨直说,本宫……本宫并不喜欢猜人心思。”裴毓却低声道:“微臣在想些什么,公主当真不知分毫?”楚凤宸:“?”裴毓的笑容顿时带了点苦涩,他缓缓收回了手,忽然在她的面前俯身行了个简易的君臣之礼。楚凤宸呆愣地看着他诡异的态度,正想要再开口,却忽然见他收敛了脸上所有的神色,露出一副疏离的神态来。她默默地后退了几步。裴毓眼里微光一闪,淡道:“公主不知晓也罢,有一样事情臣想公主必然是知晓了的。”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经司律府审查,公主替身之死与瞿放瞿将军干系匪浅,这一点,微臣料想公主不会不知,是不是?”他在生气。可是……为什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