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湖与官府互不相干,这是不成文的规矩。他怎么会在这里?那人将茶碗轻轻一放,淡淡说了声:“起吧。”沈天游再拜起身,两边看看,见没人敢说话,就知道自己还得继续待客:“不知三王爷屈尊降贵来此,所为何事?”“路过。”三王爷低垂凤眼,看着茶碗上的花纹,漫不经心道,“论剑会在即,听说出了大事,过来问问。盟主可知究竟发生了何事,说与本王听听。”这哪敢隐瞒,沈天游当即把查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地报了上去。李珩安静听完,问:“凶手是谁,你们可有头绪?”“我们怀疑王兆的死是自在阁的手笔……”“那是满月楼的毒。”沈天游心中一跳。“满月楼拿钱办事,”李珩说,“不如想想王兆挡了谁的路。”沈天游无声叹气。有心人不难查出那毒究竟是什么。只是现在为了求稳,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王兆的死先归因于权衡,这样至少能转移问题的焦点,让武林盟的人一致对外,而不是彼此猜忌内耗——然后他们可以慢慢查这背后究竟是谁的手笔。三王爷自有情报网,沈天游甚至怀疑杭州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这个时候,他为什么要出现点破这件事?这势必会导致武林盟内乱,对谁都没有好处。还不等沈天游旁敲侧击一下,李珩又问:“你说那个权衡劫持的山外山弟子,叫什么?”“君燕纾。”“他无大碍?”沈天游又是一愣,猜不透三王爷想要说什么:“……是,伤得不算重,多谢王爷关心。”“奇怪,”李珩仿若自言自语,“权衡为什么没有杀了他呢?”周围有些骚动。沈天游忽然感觉不妙。李珩抬起头,在这场谈话里第一次正视了沈天游,意味深长说:“他也没有杀权衡,是吗?”冷汗打透了沈天游的后背,他低下头去:“……是。”“本王没有问题了。”李珩站起身,径直向门外走,路过沈天游时停了一下,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想来你们江湖人自己的问题,用不上官府插手。你这个盟主做得不错,辛苦了。”“……多谢王爷关心。”李珩走出议事堂,停了停,向房檐上望了一眼:“去哪了?”“处理了一个小倒霉蛋,”有个声音轻快说,“他是局外人,牵扯进来毫无用处,不过以防万一,我让他永远闭嘴了。”李珩说:“做得干净些。”“放心吧。”几日后,寒露站在丁煜的门外,挠了挠头:“奇怪……”丁煜不见了。论剑会已经结束,她才忽然想到丁煜好久没来缠着自己了。她去丁煜的房前敲门,没人应。她想了想,去找和丁煜一起来的那群弟子,他们说丁煜回家了,其中一个还递了封信给她:“丁煜说要是看见你了,就交给你。”另一个开玩笑说:“我们还打赌,赌你在论剑会结束前能不能发现他走了呢。”寒露接过来,拆开看。信里是丁煜的字迹,说他自己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诉说情意又被拒绝,所以很伤心,回去发愤图强了。寒露没多想,觉得这是件好事,乐呵呵地跟他们告别,离开了。论剑会草率地落下了帷幕。白驹过隙,姑苏的河流上依旧摇着乌蓬。青年才俊们在酒楼茶肆谈论近日的大事,姑苏大雨的午后,是传言最丰满的时刻。一个中年人带着斗笠走进茶楼,酒桌旁正有人神神秘秘地谈论——“山外山已经召集在外历练的弟子回山,送剑仙最后一程呢。”中年人放下斗笠,坐在了这一桌旁边,随口问道:“剑仙?他怎么了吗?”谈话的几个少年看向他。他长得很普通,但额头上有一道横刀疤,看上去有些狰狞,少年们先是被吓了一跳,但看着他的神色还算温和,便放松了些,随后其中一个大着胆子问道:“你不知道吗?山外山的剑仙快要仙去了。”“哇,真的假的?”“千真万确,大叔,我有朋友就在山外山,他亲口告诉我的。”中年人抖掉斗笠上的水,自然而然地加入了谈话:“我可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啊。前几天刚结束的论剑会呢,没什么事可讲讲吗?”“说到论剑会,哎,你们说,怎么这么巧啊?那个论剑会上的不也是山外山弟子吗,被业火修罗绑架那个。”中年人好奇问:“什么?”“有个山外山弟子被业火修罗绑架啦,你知道业火修罗吧?——然后他完好无损地回来了。据说只是断了几根肋骨,真是福大命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