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权衡也不过是信口胡说,见人生怒,便挑衅地笑露出犬牙,“我可得听您的,惹您一个不高兴,把我杀了怎么办——是不是啊,满月楼主?”“大事未成,我不会杀你。”李珩淡淡道,“倒是该毒哑你这张嘴。”“您贵人多忘事,”权衡漫不经心,“我不惧毒。”“是吗,本王确实忘了,”李珩点头,“你这一身血,既成就你,也害你。权衡,不知你还能活几个年头?君燕纾行光明正道,他寿终正寝又是多少年后?”权衡没接话,却也没生气。他只是忽然走神,想桑予近百岁仍是仙人之姿,君燕纾活上一百岁时,只怕要比桑予更像个天上人。他有点好奇那时的君燕纾是什么样子,但想来人间正道不许他见仙人白头。李珩见他不再逞口舌之快,略略缓和了神色。是友非敌时——哪怕这个友是脆弱而短暂的——他的举止高贵有礼,与他相处虽称不上舒服,但挑不出错处:“你不该将自身真力给予君燕纾。”“哦?见抓不住他,反来挑拨我了?”“我已说过,我早见过昭星宫主,也知他业已故去。无论君燕纾是否身怀预言,对我而言都无意义,我是真心请他与我相见,为他提供庇护,并无恶意。”人嘴两张皮上下一碰,谁知道吐出来的是金子还是狗粪。只怕庇护是假,监控是真,就算李珩对君燕纾别无他求,也可以拿他来牵制权衡。权衡厌恶束缚。而这个三王爷,今天早上与权衡交谈时点破了他的来处、本家和深仇,句句都是枷锁。权衡看他,就仿佛在看一根大铁链,生理嫌恶。权衡闭了闭眼睛,往椅子里深倚。他贪图享乐,坐没坐相,如今在举止得体的三王爷旁边,对比分外惨烈,反客为主道:“事我已经办完了,殿下要是只叫我来吵架,就等我睡醒了再继续。”他是真的觉得累。这几日他没睡一个好觉,这一天更是身心俱疲。今早被李子熙叫来见李珩,刚进门李珩就开门见山道:“我知你来意,可以帮你。”权衡不得已从大清早就开始动脑,心里思绪转了十几个弯,面上不动声色:“你知道什么?”“权逢让你来的。你违背不了他的命令。”权衡有半晌没说话,最后面无表情道:“你是谁?”虽是问句,但语气分明有了答案。李珩坐在几旁,不答,却说:“你本姓白,祖籍在巴蜀,是五毒教的旁支。五毒教衰落后,你们一脉来到姑苏,十七年前,被自在阁灭了族。”权衡的身形一晃,已经消失在原地。高温刹那逼近了李珩,李珩坐定不动,任权衡掐住他的脖子。权衡眼中鬼火跳动,轻声细语道:“谁告诉你的?”话里带了点江浙软语的音调。李珩目光一挪,开口道:“柔兆,退下。”一只匕首悄无声息地架在了权衡的脖子上,微微用力,闻言犹疑片刻,只是稍微抬了抬。权衡无动于衷,只是看着李珩,声音仍旧轻软,带一点方言的口音:“你在自在阁安插了棋子。但知道这些事情的人都死了。我的同辈死于自相残杀,当年动手的自在阁人被我杀了干净。”“你没有杀权逢。”李珩说,听起来像激将。“他会死的,”权衡完全不顾脖子上的匕首,凑近了些,任由血线顺着锋刃滴落,“你不是他的人。你想要杀他。这是你想与我合作的原因?”“是。”心念几转,权衡忽然露出了一个细微的表情,好像有点不敢置信。他放开了手,站直了身体,脖子上的那柄匕首转瞬消失,他伸手抹去了颈上血珠,低声道:“花开?”他的事情除去死人,确实还有一人知晓。李珩目光一动,细看上去却仍旧神情不变,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这是我插得最深的暗桩,透露给你,以示诚意。”权衡不说话,眸中的光火却灭下去,人看上去有些愣神。李珩观察他,神色淡然,将一个小木盒放在桌几上:“这个予你。”权衡定了定神,不客气地抓过来,打开看,里面是一颗红色的丹药。他抬眼问:“毒药?”“能解权逢对你的控制。”权衡微微眯起眼睛:“这么好心?”“你要杀权逢报灭门仇,我也要杀他。”李珩道,“我们目的一致,就当交个朋友。”权衡看着丹药,指腹在盒沿轻轻滑动。“我知你想放君燕纾走,但权逢已经给你下了命令,”李珩道,“他用蛊控制你,你不能违背他的意愿。不吃这药,你放不走他。”权衡道:“这也是蛊。” ', ' ')